第21章 第一章 十七节 离宫 下（1 / 2）
隆隆隆…一道黑影从移动的石闸中飞身而出，身后两条长长触手险被夹住：“灵剑果然厉害，短短几个时辰，又折我六十年道行。若非此处水气多，老，老娘真要不行了…！早知先把那小妮子吸个半干…”那身影似很疲惫，一条触须撑住墙壁，触须尖端的绿光，照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奇的是这本该是张美人脸才对。那身影一番喘息：“不行…，估计才到半路，还不是用的时候…”说罢便又扭动腰身向前掠去。不一会，只听通道尽头传来了咔的一声回响，接着又是石门移动的轰隆声。
离宫，是灵教四宗为纪念教主离去所筑的迷宫。离宫的建成，象征了盛极一时的碧游洞天就此封闭，这里尘封着截教往昔的繁华，也凝铸着新生的灵教对明天的誓愿。几百年来，离宫一直都很寂寞，这里不见色彩，永眠黑暗，一直到此刻。
此时，弯曲的水道尽头无声来了一人一兽：正是骑着陵鱼的墨田。他一手按着包袱里的古怪黑斧，一手还握着团亮光，是一块晶莹的玉。此时墨田身处鱼背，已经完全不知道方向，只记得进入离宫大约两刻钟了。陵鱼扒着通道两侧，滑稽向前游动。扁长的腹部无声滑过水流，还免去误踩机关的可能。通道弯曲回旋，并无章法可循，全不似寻常地宫里甬道纵横，四平八稳的样子。
离宫中水位还在回升，墨田能感到陵鱼游得更快了。多亏离宫通道狭长，气味不散，他已经清晰闻到了老妖的腥气。这样追下去，应该很快就能追到了。
气味，墨田忽然念头一动，对手中的玉说：“赵大哥，陵鱼对气味敏感，那能闻出小香的味道么？”
赵信：“因为修炼玉石之道，追求寡淡，玉门之人身上气味极弱。”
“…但之前我闻到小香身上的有脂粉味。”墨田有些不好意思。
赵信：“嗨，那是她在园里植的兰花，这么久，花香味早吹没了…玉门之人，身上是会有玉的味道，据说只有得道上仙才能察觉。”
墨田：“恩…”
赵信：“别担心，就快找到螺母了！”
墨田看着手中的玉，想起以前听说的关于石中人的故事，想不到今天真的遇见了。
赵信：“我身在玉中，神识感应会比在外面强很多，一旦颜香传音呼救，便能及时发现。另外还有一个好处，方便前后夹攻！”有了赵信这个好办法，墨田心里确实踏实了许多。其实他在这黑暗无底的通道中，确实是心里发毛，真怕什么时候，吓的把这块玉当石头扔出去。
驮着墨田的陵鱼叫吴，正在减速转过第十七个岔口。因为没有后顾之忧，墨田便通过记叉口的数目来计算路程。正当他有些放松时候，一声兽嚎却从地宫深处嗡嗡传来。
“吼！”陵鱼吴也同时发出了吼声，是前面有陵鱼遇险了。
“是老妖！”赵信在玉中道。
“恩，前…呃！”墨田正要说话间，身下陵鱼猛然后爪一蹬，瞬间加快了速度，自己则手心一空，就要滑下鱼背，跌入遍布机关的水道中。他情急下一把扯住了吴的背鳍，另一只手却因为握着玉使不上力，整个人一晃，已经挂在了鱼背上。而吴却似忘记了扯背鳍就停的暗号，奋力向前。吴这是怎么了？正当墨田拍打提醒陵鱼，感觉手已经抓不了多久的时候，吴又四肢撑壁陡然一停：随着爪子刮擦石壁的兹兹乱响，墨田身子也向前一甩。那陵鱼吴何等巨大，一快一慢之间涌起激浪，溅了墨田满身，他抓着鱼鳍的手也开始打滑了。随着身子坠下，墨田心也提上了喉咙，已经准备叉开腿站在下面冰冷的水渠中，运气好些，再刚好踩中一块活板什么的，今日就算毁在这儿了。可他却两股间一痛，人已经跨坐在什么硬物上，竟是陵鱼的撑开的右臂。
此刻的墨田虽是化险为夷，却也疼的满头是汗，整个人壁虎似的趴在陵鱼身上缓了好一会，正当墨田有点力气，准备站起的时候，脚尖却忽然一沉，只见一条银白的无眼大鱼已经一口咬在了自己的皮靴上，尖牙扎在脚丫上，又痒又痛。墨田哑叫了一声，踢飞了那鱼，狼狈的爬回了鱼背。反观陵鱼吴，它的大脸也是险些撞在前面的石墙上。仔细一看，前方是个丁字路口，陵鱼吴的舌头正左探右探，似乎难以决断。
赵信在玉中问道：“是不是左右都有血腥气味传来？”
墨田刚要转述，却发现吴似也能听见玉中说话，点头轻哼。
赵信：“螺母可能知道离宫由水驱动，说不定也有戌时的通关路线。好在我们四周的水流正在变急，说明离宫的驱动力正在恢复，她应该不会有时间停下来摆阵拦阻我们。只要前面的陵鱼们再拖她一会，就能追上了。现在这个路口，左右都有螺母的气味，应该是机关改道后形成的巧合。可是一但我们选错再退回来，前方必会再次改道，将螺母的气味引向别处。弄不好会越追越远…
远处又传来痛苦的吼声，陵鱼吴焦躁不以。
墨田一边恢复冷静，一边拍着陵鱼：“就是说，我们随便选一条路急着追，反不如等在这里，看左右哪边气味先消失？”
赵信：“分头行动的话，可能会踏中机关的。等等，我再想想。”
他们也知道时间紧迫，可却不得不耗在这个路口上。左右两个方向同样漆黑无底的通道此时仿似两张巨嘴，随便钻进哪张，都可能是后果难测。犹豫中墨田把目光投向身下的水流。忽然心中一动。他征询道：“是不是右边？”
赵信：“怎么说？”
墨田拿玉向左侧一照：“我记得一路上的水流缓急都差不多。你看，右边来的水更多，甚至有些倒灌进了左边这条，如果离宫之水最终都流向一个出口，至少说明右边现在是通畅的。退一步，即使万一选错了，因为有水就有风，右边流速快，我们也能更早发现血腥气消失而及时回头。
赵信:“恩。虽然离宫不止一个水源，可是左侧几乎没有水流，倒像是死路一条。就走右边吧。”于是墨田便向右扯了吴的背鳍，陵鱼会意低吼一声，向右转去。
此时，水道纵横离宫深处。巨大的触须正裹着一头强壮陵鱼。无数小螺正密密麻麻爬满陵鱼痛苦扭曲的脸、嘴、鼻、腮，只露出一只愤怒的大眼睛。还有一条触须则缠住它一双前爪。而那头陵鱼后脚蹬踩着的触须，绿色的荧光液体与殷红的血液一齐飞溅。
陵鱼吴继续前行，两侧致密砖石垒砌的通道看似有弧形的变化，其实呆久了却依然是千篇一律，不管看何处，都觉似曾相识，好在幽门螺母的气味始终没有消失。墨田全神贯注于隐约传来的陵鱼吼叫，却没发现自己那柄黑斧不知何时盖上了一层蒸气，直到墨田的指节都感到了热度。是什么东西又悄悄出现在了附近？
赵信忽道：“停一下！”
话音未落，只听“咻！”数点血红幽光忽在通道尽头一闪而过，接着，墨田手中的玉猛然散发纯洁亮光，照出前面一团飘忽的雾气。“老妖？”墨田忙将陵鱼背鳍向后一扯，同时紧张的提斧格在胸前，心道：看来终于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