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1 / 2）

戚一元最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突然很不想见到陆湘，起早回校、抹黑回家，他觉得自己就是犯贱——不值得有朋友、不习惯被人重视着，但是，一个人吃饭，好像吃什么都不开心，没有人在边上喋喋不休，回到以前那种静止的状态，就觉得如庄周梦蝶。

周六早上，戚一元在屋里咬着馒头、啜着白粥，脑子里想的都是那天陆湘靠近他时唱的歌、清新的香水味和换气声，一个人的早餐，好像无形中多了另外一人，空气中却泛着些许暧昧气息。

戚一元渴望陆湘的注视，却又害怕两人突然失去交集，两人莫名其妙的走进对方的生活，这本就是件很奇妙的事，但他和陆湘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陆湘是注定被围绕、被捧高、被瞩目的，而他，他会按照自己定下来的小计划一步步的完成——考大学、读法学、做律师，然后平平凡凡做个成功的普通人。或许，多年以后，过着另外一种生活的陆湘回想高中生活，想起戚一元这个人，会心一笑，说句“那人挺有意思的”，于戚一元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什么感情都是短暂的，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人人都是过客，自己面对的只有日复一日、不知何时终结的生活。

戚一元进房间，拆开陆湘送给他的枕头，枕了上去，嗯，是挺舒服的。

他想起小时候和母亲去戚建国工作的地方，看火车呼啸而过，看冷冰冰的铁道一直延伸去远方，那时候，母亲总是对他说，圆圆，妈妈总有一天要离开你去远方，那时你一定不要哭。说着这句话的母亲，却哭了起来。

母亲一定很寂寞吧，所以才会选择离开他们。戚一元把手臂放在眼睛上，不知不觉又进入梦乡。

陆湘却过了一个很忙的周六，一大早他就去订蛋糕，蛋糕店的老板却跟他说草莓不是当季水果，没进货。那，那没草莓怎么办，他记得上次带戚一元去吃饭，戚一元就是点草莓蛋糕的。

老板跟一脸纠结的陆湘推荐了乳酪红丝绒蛋糕，是他们店里的隐藏产品。陆湘只能点头，预约了傍晚来取，接着，就去买了四五十支手持烟花。折腾来折腾去，就到晚餐时间了。

戚一元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他吃了点面，就看书消遣，这么一看就又到晚餐时间，戚一元看看钟，自嘲地笑了笑，一年的这一天，又这么消无声息过去了，他不敢渴望有人跟他说一声生日快乐，也不敢奢望有人叫他许愿吹蜡烛。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大门被哐哐哐敲响，陆湘在门外大喊，“戚一元，快开门，不开门我就一直喊啦~~戚一元！戚一元！戚一元！”

“你是不是基因有问题？”戚一元无奈开门，望着陆湘的笑颜，他又不知为何觉得很燥热。

陆湘举起两只手里的两大袋外卖，“你是不是没吃饭？一起吃嘛~”

“我不饿。”戚一元准备关门，陆湘立刻塞进半个身体，一副你耐我如何的样子，戚一元只能放他进屋。

拆开外卖摆了整整一大桌，陆湘仿佛把五湖四海、中西美食都给打包回来了。

陆湘把筷子打开，递给戚一元，笑着，“开吃啊！”

戚一元觉得今天的陆湘很诡异，笑得一副奸相。但没有人会拒绝美食，而且，今天和陆湘一起吃，好像就能更幸福些。

这一顿饭，又是陆湘边吃边唾沫横飞地说天说地，戚一元默默地吃。

陆湘停了一下，问戚一元，“叔叔没回来吗？”

戚一元筷子顿了顿，回答，“没。”

陆湘觉得戚一元这幅样子很落寞，伸出手，摸狗头似的摸了摸戚一元的头。戚一元被他这么措不及防的来一下，立刻挡开那只手，嫌弃死了，“你他妈手不干净，刚才还剥过小龙虾！艹！”

听见戚一元讲粗口，陆湘笑得乐不开支，又继续摸了两把，戚一元边说“艹”边饭都不吃急脚跑进冲凉房洗头去了，陆湘的笑声充斥了整间屋子，戚一元洗着头，嘴角不自觉往上翘，心里想着，这就足够了，这就足够了。

这么一顿折腾，天不知不觉已经黑了，陆湘看看时间，觉得真是刚刚好。他打算回去家里准备好东西，又怕戚一元锁了门就不理他了，所以趁戚一元不注意拿走了他家钥匙，还拎在手里对着戚一元晃了晃，“别锁门，我回家拿点东西。”

戚一元不置可否，吃饱喝足的他挥了挥手，躺在沙发上，继续看书。陆湘看着曲起腿，光脚丫架在茶几上，懒懒散散地看着书的戚一元，不自觉就嘴角上扬。

戚一元其实没有专心看书，他留意着陆湘开门、关门，心里却带着一丝兴奋，好像小时候生日那天，母亲把刚买回来的生日蛋糕放在冰箱里，关上冰箱门后对他说，圆圆，吃完晚饭，咱们就要庆祝你的生日。那时的他觉得快乐是最纯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