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链缠身(1 / 2)
「说吧,要什么条件?」朱里敲了两下桌子。
「很简单,」入江手放在一份牛皮纸袋上,勾起嘴角笑起来,「做我的女人。」
「你做梦,」朱里抱着手臂背向后靠,「这样看来我们没得谈了。」
「怎么没得谈,还是说你真的有胆量开枪杀了我?」他指了指她右手压着的地方。
腿似乎已经开始发抖了,她警告自己不要把眼神移开,感觉已经站在悬崖上了,而朝自己伸手的人只有入江拓也。什么做他的女人,他无非是想自己的身份插手稻和组的事情罢了。
偷偷瞥了一眼他手底下的东西,她问道:「这就是全部了?」
「是的,只要你答应我就把它给你。」入江拍了两下纸袋。
眼睛可见的有六个人,角落还可以再藏三人,进来时看过吧台下并没有人,意思就是就算顺利从他手里抢过东西,也至少要从九个人的手中逃出去才能让候在街口的小仓来救自己。
在心里掂量了一下自己的三脚猫功夫,立刻否决了一个人逃跑的方案。
「拓也哥不至于沦落了要看上我这种高中生吧。」西山朱里自认相貌不至于差,但绝对也不是像他们这种人会喜欢的类型。
「原来朱里ちゃん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啊。」他站起来走到她的旁边用手捏住她的下巴。
这个人对她的称呼变了,朱里撇开脸开始尽量向后躲,危险彷佛变成了具象化的东西包裹着她的全身,手已经摸在了枪柄上,然后悄悄打开了保险。
「请你……」她站起身将枪□□抵在入江的额头上,「离我远一点。」一字一顿地对着他这样说。
眼前人的神色丝毫没有变化,似乎完全不觉得她会开枪,反倒是冷哼一声笑了,「拿枪的姿势很不错啊,是西山圭教你的?」他抬手抓住枪狠狠压着自己的额头,「来,就对着这里。」
她想把枪移开却被紧紧抓着,手心不停出汗就快握不住枪了。两个人这样僵持着,到了她几乎快撑不住的临界点的时候,入江反手夺过枪,然后同样抵住她的额头。
「没有被杀的觉悟的人,」他俯视着她,「开不了枪。」
背后的衣服因为冷汗已经黏在了身上,她是真的要站不住了,「入江拓也,你这样针对我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我不说了吗,」他笑着,「我要你做我的女人。」望着眉头紧皱脸色发白的西山朱里,他松开手把枪塞回她的手里,「好了,今天就玩到这里,我们以后有机会再玩。」
入江回头把牛皮纸袋扔给她,然后坐了下来,将杯子里的白兰地一饮而尽,清了清嗓子:「送客。」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酒吧里走出去的,腿上像是灌了铅一样,刚一推开大门,小仓就飞奔了过来,偏头看了一眼便腿软坐在了地上。
西山圭接到了小仓的电话后便站在门口等着,打开车门看着脸色还没恢复过来的女儿,他轻叹了一声,弯下腰把她背了起来。爸爸身上淡淡的汽车机油的味道让朱里安心下来,把头埋在他的肩上,慢慢开口说:「爸,我把这样的生活看得太简单了。」
「本来是不应当让你去的,」西山圭说,「入江这件事很棘手。」
「我不会再被他牵着鼻子走了,阿慎已经因为我……」她抬起头来,「但以后的事情会更麻烦的,我明白。」
「朱里你要记着,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必须要一个人承担,他想动手,就算没有你也会动手。」西山圭把她向上背了背。
「只是我不该变成你们的软肋,至少不应该给他下手的机会。」朱里的声音越来越小。
「Great men are not born great……」
「They grow great.”她打断了他的话,立刻接下去,“我又不是麦克。」[1]
「过程如何不必在意,只要结果是你想要的。现在东西拿回来了,你就已经完成了任务。」西山圭将女儿轻轻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弯下腰来摸了摸她的头,「今天辛苦了。」
这件事的余波并未像朱里所想那样来得很快,恰恰相反,到成田慎的手术结束并苏醒,已经过去半个多月,入江拓也不要说是来找她的麻烦,就连稻和组的地盘都不再有他的人出现,这件事如今究竟在往什么方向发展,她毫无头绪。
下午第一节课的高等部二年A班,日本史老师中村正拖着长音讲着织田信长如何推行兵农分离,教室里困倦的种子像在发芽一样蔓延出藤蔓。已近深秋,从二楼的窗户看出去,常青树亦显得凋零。
啪,手里转着的笔又一次掉在了地上,西山朱里只是扯了扯领带看了一眼,不想再弯腰捡了。
就算是与她不相熟的人都看得出她非常烦躁,坐在她左前方的松本绘梨花转过身来,把笔捡起来递给她,用嘴型问了一句:「没事吧?」
她朝着她摇摇头,然后手撑着下巴看向了窗外。
同一时间的学生会大楼会长办公室,遮光帘拉了一半,照亮了坐在沙发躺椅上的人的半边身子。
「小景。」女孩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迹部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居然都出现幻听了。自己好像掉进了爱丽丝的兔子洞,不停向下坠落,似乎永远没有尽头一样。哐当一声,他整个人摔在了一大块海绵上,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
「怎么摔倒了,来抓着姐姐的手。」双马尾的小女孩向他伸出手。
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变小的自己,却还是紧紧抓住了她的手,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了许多的女孩,迹部景吾想自己应该是真的疯了。
两个小孩牵着手走过无尽的长廊,没有终结点,只是这样奔跑着。脚下突然一空,女孩松开手将他向上一推,自己纵身跳进了深渊里。
「救我!」掉落的瞬间,本是小女孩的她变成了粉色短发的十七岁的模样。
跌坐在地上,他趴在边沿上对着深处呐喊:「朱里姐姐——」少年的声音因为嘶声力竭而变得很是沙哑。
再一瞬他站起来回过身,西山朱里出现在他的背后,右手举起枪,然后便是一声枪响。
宛如窒息状态的人得到了急救的氧气,迹部景吾睁开了眼睛,胸口因为急促的吸气而有些抽痛。刚刚开枪的时候她正对着自己在说什么,深呼吸了一下,他想了起来。
对不起,她是在对他说对不起。
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以至于在下午课结束后的文化祭最后的准备会议上,迹部看到高等部的桌子边坐着的西山朱里的时候都有些不自在,尽管他们每次见到彼此明明看起来都很不自然。
「这次会议开完中等部就要进行修学旅行了,现在才通知今年的后夜祭舞会中等部和高等部一起举办是不是太迟了?」西山朱里永远都能在别人开不了口的时候提出异议,她抬起头看向宫城恭太。
「学校也是刚刚告知了我,相信以迹部同学的能力,即便是只有三天也能全权办好。」站在最前的宫城微笑着对迹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