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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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对我提过徐子茜看的童话书的名字,不是大众童话,譬如格林,而是一个独立绘本。很巧合的是,我发现我女儿也有这本书,我大概翻了翻,内容很有趣,想与读者分享一二。童话的名字叫做“女孩的书房”。
从来有一个小女孩,记事起就是一个人住在书房里,每天会有人送来吃穿,教她读书习字。女孩以为这个书房就是全世界。直到有一天,来了一只小野兽,野兽居然会翻窗,小女孩吓坏了,她问野兽:“你是谁,从哪里来的?”野兽告诉她:“我住在森林里,想进来瞧瞧。”野兽告诉女孩,外面还有一个大世界,这个书房只是一间小小的普通的房子。
女孩认为野兽在说谎,外面也无非是个大大的书房,怎么会是森林呢。有一天,房间意外着火了,野兽爬窗进来要带女孩出去,女孩拒绝了,她对外界的惧怕超出了对死亡的恐惧。女孩死了,小野兽很伤心,他晚上做梦梦到了女孩。小女孩说:“我现在在天堂,原来真的有另外一个世界,我会在这里好好生活的,你也要加油。”
[第十三天]
“Ada让你尽快把大纲给她。”池旭边说边把涂好果酱的面包片给我。
Ada有给我发信息,但我没回复。池旭的话提醒着我他做过多么令人恶心的事,我不想回应。他皱了皱眉,问到:“怎么?不想写了?”
“对,不想写了,你帮我跟Ada说一声。”我把手里的面包放下,然后下了餐桌。徐子茜还在一旁喝汤,我不想把局面弄得太难堪。
“到底怎么了?”池旭抓住我的手腕,那里脱过臼,现在还时不时发疼。
我发现自己很难再和他沟通,我们就像在一条河的两端,感情是一座虚无缥缈的桥,我不敢站上去,因为桥随时都可能坍塌。
“就是不想写了。”我不想跟池旭对质关于书的事情,如果不说开,还有那么一点可能。池旭却不依不饶,一定要我说出为什么。
“我他/妈写不写还要你同意吗?”这话一出,我和池旭都愣了一秒。
我很少对人说脏话,对池旭更是少之又少,记忆里只有那么一次。
那是我们大二刚搬出学校宿舍不久,租的房子比较小,只能摆一张床,第一次和池旭一起睡觉的经历非常不愉快。我们只是抱着,没有做/爱,但隔天起来我身上有好几块青紫的地方。池旭说我晚上睡觉不安分,这我知道,我小时候经常这样,但自从上了高中,就很少再折腾。他这样一说,我脸上有点挂不住,但毕竟是自己睡姿不好,也不能说什么。他给我上药的时候力度没把握好,按得很疼,我顿时就生气了,虽说晚上我可能翻身频繁了些,但也不至于青成这样。我低声骂了句“我/操”,池旭以为我在跟他说话,问我说什么,我火气腾地就上来了:“我/操/你/妈。”其实这句话没多少恶意,只是情绪发泄,但池旭的父母都早亡,这样说就非常不合适。
那时候我对池旭的感情还不深,主要是觉得不恰当而不是担心他受伤。那之后,我对这类词就比较注意,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在池旭面前说带“爸”或“妈”的脏话,一直到今天。
紧接着,池旭笑了,不是微笑,而是轻声笑出声。我骂他他居然觉得开心?
“子鸣,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父母双亡很可怜?”
我没说话,等他继续说下去,但他看着我,收声了。自从知道他小时候的经历,我对他的情感变得非常复杂,既不是爱也不是恨,如果非要说的话,可能是共情。
如果他愿意放我走,并不再威胁我的家人,我还可以正常地生活吗?我不知道。八年的时间太长,我以后可能再也不会用八年去爱一个人。
今天是周六,池旭没有去上班。他把徐子茜从餐桌上抱下来,然后半蹲跟她说了些什么。
徐子茜上楼了,我看了池旭一眼,他对我说:“她去换衣服,我们今天出去玩。”
我以为他说的“我们”指的是他和徐子茜,但里面显然还包括我。
“为什么是今天?”
池旭走近我,我往后退了两步,没让他碰到。
“放国庆节,难得的机会,我们去钓鱼怎么样?”
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日历,居然已经10月了。我不想出门,这会打乱我的计划。我原打算今天再联系一下薛涛,问清当年发生的事情。而且我心里隐隐有些害怕。钓鱼?我不知道他还会这个。
“去哪?”
“碧潭公园。”
我更不想去了,碧潭公园在城郊,是分区式的,一人租一小片地玩,有点像农家乐,完全自助,公园只提供医疗和交通服务。
“徐子茜跟我说,她死之前想钓一次鱼。”池旭略微偏了下头,我刚要说出口的拒绝就这样噎了回去。
“你们去就行了,我不想去。” 说到徐子茜,大概我是真的和小孩无缘,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僵化,从昨天下午开始,她一句话都没和我说过。既然她有这个心愿,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还是应该满足的,她和池旭去就行了
池旭突然靠近我,我们的距离很近,我甚至能看到他瞳孔里我的倒影。
“这不是商量,宝贝。”池旭抓着我的手,力气很大,我挣不开。他看了我一会才放开手,又说:“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你会喜欢的。”
“我不想去。”我丝毫没有退让的打算,不知道为什么,我全身上下都在抗拒这次出行,仿佛只要出门,就会发生令人恐惧的事情。身体是人的第一道防御屏障,很多时候大脑还没转过弯身体就已经做出了反应。
气氛越来越严肃,我在心里衡量了一下可能的后果,池旭应该不会再试图杀了我,最多揍我一顿。
“叔叔,你们怎么了?”徐子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好了衣服,站在楼梯口看着我们,有点不知所措。其实我和池旭还没有动手,徐子茜太敏感了。
池旭没理会,只看着我。徐子茜踌躇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刚走近,池旭就抓住她的衣袖把她拉到我们中间。
“啊!”徐子茜尖叫了一声,她的帽子掉了,头上光秃秃的。她用手捂着头,想弯腰把帽子捡起来,池旭不让。
“你放手。”我能感觉得到,池旭是在拿徐子茜威胁我。尽管我和她合不来,但她总归只是个孩子,而且她落到现在的处境很可能跟池旭有关。“积点德吧你。”说完这句话,我帮徐子茜捡起帽子,打算给她戴上。她却一直往池旭那边缩,很惧怕我的样子。我把帽子甩到池旭脸上,然后上了楼。
“记得带外套,天气凉。”池旭的声音从背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