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2)
孔明挑了挑烛芯,示意月英继续说下去。
“所以孙权摆出江东群臣,明面上是为了让先生与他们讲清利害,好让那些主降的臣子能够转为主战。但是更深一层的含义,是为了给先生一个下马威,好让先生难以为主公争取到与江东平等的一方席位。“
孔明望向一旁明眸善睐的月英,目光颇为幽深。
自己的妻子真的是眼光独到且极善于揣测人心。若她是个男子,也绝不会是个平庸之人,多加历练就是不能成为治世能臣,也会是个深谋远虑的出色谋士。
“你这书童倒是颇有见识,好好伺候着我,日后会有好出路的。“
孔明也入戏颇深,不厌其烦的与月英扮演着先生与书童的戏码。心里却想着明日会见江东群臣,确实是孙刘结盟的第一道大关。
……
夜幕已深,二人准备入睡,深秋的吴郡颇为湿寒,屋内只生了一个炭盆。
月英去寻驿差,欲要再要个炭盆,可是却被驿差告知馆驿内已没有多余的炭盆。
月英想着孔明的膝盖受不了湿寒,便将那唯一的炭盆置于主卧,而自己现在身为书童,自是得住在偏于一隅的侧间。
正欲睡下,月英看见孔明于黑暗中端着炭盆进入她的居室。
“你体质寒凉,别到时又犯毛病。”说罢把炭盆放下就转身离去。
月英在床塌上听他这么一说有些赧然,她每一受凉,来葵水时便要遭一番罪。
之前在隆中因为用还寒凉着的溪水浣衣,便犯了毛病,当时她痛的摔倒在了地面上,把孔明吓了个不轻。
月英虽说也怕再遭罪,但是心里却更惦记丈夫,他的孔明难受一点她都要心疼半天。便想着等孔明睡下后,再将炭盆放在他的居室内。
强撑着困意,半个时辰后,月英蹑手蹑脚的将炭盆又端回了孔明的卧房中,才安心回来睡下。
孔明于次日醒来后,看着塌边不远处仍在燃着的炭盆,忙起身向月英的居室内走去。见月英还睡着,便轻轻的摸了下她的手,果然冰寒无比。
月英早上觉轻,况且时辰也不算早了,屋外已经有下榻的客人出来走动了,有些许说话声音从窗外传来,她也便慢慢的苏醒过来。
一睁眼就看见塌边站着还未更衣束发的孔明,板着一张脸正看着塌上的她。
她揉揉眼睛冲他笑道:“先生起来了,阿英这就伺候先生梳洗更衣。”
孔明不发一言,看着她那副笑眯眯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扭头就走,还真是越来越不听他的话了。
使臣或说客按照现代来讲,就是外交家。外交家展现的是一个国家的气度,这仪容仪表自是十分重要。
所以月英今早格外精心的为孔明束发,这回来江东带的几套衣服也是经过一番思考选择的,既要体现孔明做为使臣的气节,又要体现名士的风度。
月英为孔明换上了一袭冷白直裾,腰间环佩,外披一对襟宽袖的白色氅衣。
梳洗完毕后,孔明面色好转,不再故意板着脸,面上虽说还是清冷的模样,但是瞧着温和了不少。
月英望着一席白衣的孔明,霞姿月韵,清风霁月,是她怎样都看不腻的君子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