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七章(1 / 2)
查询到了有关溺死鬼确切的消息后,纪歌想到许姓汉子会对他如此出尔反尔, 可能原因便是王六郎准备害人的时日就在这两天。
许姓汉子脸上的尴尬与懊恼是不假的, 现在想来, 他可能尴尬的是他想帮助兄弟的心愿没有达成,懊恼反而引来了纪歌这样一位道长会对王六郎不利。
“当真是兄弟情深啊?”长琴感叹道,语调平平,非常不走心的话中听不出什么评价的感觉, 反而这‘情深’之中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讽刺感。
“对于王六郎来说,他可不是兄弟情深么。”纪歌扶额,他能感觉的到自从那天之后长琴的本性似乎终于暴露在他面前了, 小孩从前有多乖,现在就有多难搞。
这可不行啊, 他的徒弟怎么能是这个款式的呢?!都入了他们纯阳宫的门了, 看破红尘可以有,鬼畜属性可要不得呀!
今日是个好天气,因此从出了城后一眼都能直接望见远处北河的河面。渡口要坐船的人有很多, 男女老少尽皆有之, 一时还显得挺热闹的, 三三两两说说笑笑, 共同等待河面上的渡船驶向自己。
远远的有一条渡船载满了对岸的客人朝着这边行驶了过来, 船吃水有些深,其上的客人坐的挺满, 叫人看了有些担心。
俄而一阵风起, 船剧烈颠簸了一下, 居然真的有一个怀抱着婴儿的年轻女子不小心摔入了水中,船上岸边一阵惊呼,驾船的船夫慌忙间在努力掌控船只避免翻船,此时却又大风骤起,船只居然越飘越远,离女子落水处有好几个船桨的距离了。
船上婴儿大哭的声音尖利十足,原来女子在落水那一刻慌忙把她怀抱着的婴儿扔到了船上。襁褓中的婴儿在船上重重摔了一下,因此嚎啕大哭,但好在有女子的保护,他没有一起摔入这刺骨的河水当中。
“救人啊!”
“怎么救?!船夫——想想办法!”
“哎——快看,那女子是不是会水啊?”
“快、划过去!”
等纪歌与长琴靠近河岸时,他们才后知后觉眼前令人惊心动魄的落水事件已经结束了,那阵令女子落水的怪风来的快去的也快,女子在水中求生欲非常强烈,扑腾了好久终于抓到了船夫拼命送过来的船桨,从而被重新拖上了船。
女子坐在岸边,瑟瑟发抖抱着一身好心人给她裹上的衣服,她的孩子已经不再哭闹了,安安静静地露着一张乖巧的脸蛋瞧着自己的母亲。
纪歌只听见她抖抖缩缩地自言自语,仿佛不敢置信一般:“我、我不会游水的来着呀”
敢情您不会游泳?那怎么刚才扑腾的像是磕了飞鱼丸一般,硬是等到了船只驶到了身边呀?
这虽然是句玩笑话,然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女子刚才在河面上扑腾了那么久绝对不可能是个游不来泳的旱鸭子。
他若有所思看向河面,戏参北斗再次祭出,悄然盘旋在纪歌的肩头,为他照亮了眼前的一切。
只见有一个风度翩翩的白衣少年伫立在水面上,他的身影有些透明,双脚看上去是毫无波澜地踩在水面上,仔细看却是都消失在了微微泛着涟漪的水波之中。
他的神色间有些失落,但看向岸边女子的时候他并不见失败了的恼怒,在他看见纪歌站在岸边时,微微一怔,而后向着纪歌微笑作了一揖。
“阿胎道长,”虽然隔着一条河,但纪歌听见王六郎的声音意外的清晰,周围的人却对王六郎与他的声音视若无睹,“您也看见了,我虽然的确想要尽快去投胎,可是这位女子带着孩子,我没忍心下手。”
“您也别怪许大,他是个好人,那么多年来只有他给我祭来了美酒,请您不要责怪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您。”
纪歌抿了抿唇,他不好对着空无一人的河面说话,便以一笑点头,代替了他想说的全部话语。
“所以说,是我们杞人忧天了呀,乖徒弟。”
心中清明者,即使陷入死地,也不改其志。
长琴悠悠道:“哦。”
可若是换个情形,王六郎不找人替他成为溺死鬼,他便要魂飞魄散呢?
到了那个地步,他真的能默默忍受自己最后的结局,就这样烟消云散吗?
他瞧着心情不错的纪歌,哂然微笑着,收回了快到嘴边的话。道长的世界里仿佛是非黑白只有二色,令他真是心生羡慕。
此时许姓汉子也从嘎达角落走了出来,颇不好意思地同纪歌打了个招呼。落水女子身上的衣物有一件还是他给盖上的,就这样许姓汉子还愧疚不已,那献殷勤的样子叫女子都有些不知所措。
纪歌同许姓汉子说了有关王六郎的消息,许姓汉子脸上还带有的一丝疑色果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带着丝丝遗憾的放松,长出一口气:“六郎果真是个好人!只是上天未免对他太不公了罢!”
纪歌向他摇摇头:“你要相信他,会好起来的。”
“还有你,小东西。”
长琴猝不及防被纳入了打击范围,纪歌下手快准狠,伸手就捏了捏少年脸上养出来的终于饱满了起来的脸颊,笑得开心自在。
“只要师父在一天,就没人能欺负你。”
长琴巍然不动,眼神的落点还在纪歌的手上,纪歌瞧见他的唇角微动,最后停留在了一个似笑非笑隐含了无奈的表情上。
“噢?那徒儿便拭目以待。”
在淄川县城过了年,等天气转暖到了可以出门远行之时,纪歌便带着长琴离开了这个说大也不大,说小却又不小的地方。
两人走的时候对这个县城都没有什么留恋的,纪歌原本还想着离开前带着长琴回一趟他的家里,无论是告别,还是他带着小孩上门打脸原来那两位‘家长’,都是极好的选择。
然而长琴对这个选择敬谢不敏,且还带着一种奇异的疏离感。
那是一种笃定的态度,倒不是说他不想撕开曾经的伤疤,而是仿佛他上门告辞,对方会受到多大伤害一样。
纪歌拗不过长琴,就只能由着他去了。
翻过淄川县东郡的山脉,再沿着官道路过几个小县城,便到了山西太原。太原城的建筑从古时延续至今,城墙道路最多翻修而不会做更改,因此纪歌对这张地图还有一种奇妙的熟悉,乃至于逛起这座太原城来,不比那些第一次进城的乡巴佬要好上多少。
“长琴,你说我们是住哪里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