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1）

“干什么呢！”，年级部主任忽然推门而入，见状厉声呵斥道，“打架的那俩给我出来！”，主任是个年到中年的地中海老男人，枣红色的脸上可谓是沟壑纵横，夏天一笑应该能夹死只蚊子。又遇上了中年发福，啤酒肚挺出了八月怀胎的感觉，这一掐腰更显得突出。

“哦吼，”，鸟哥立刻见风使舵，举起双手装作无辜的样子喊到：“他先打的我！”，程枫攥成青白色的拳头微微发颤，最终只得狠狠放下，用力侧肩撞开鸟哥率先出了门。

年级主任并没有急着出去，他板着脸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小纸条，慢慢念到，“杜……杜昱，程枫，司纹，你们几个也出来。”

司纹与杜昱交换了个眼神，慢吞吞起身惴惴不安跟着走了出去。

“你就是程枫？”，年级主任冷笑着奚落道：“你可真是无处不在啊。”，说罢竟挥走了鸟哥，只留下他们三人垂着头贴着墙壁站成排。

“叫你们出来主要是来确认一件事。”，年级主任的脸色愈加难看，“这两天校领导收到一则视频，这视频在网络上蔚然成风，造成了非常不良的影响。经过各科老师仔细辨认，综合考虑认为是……。”

三人一听视频二字，立刻明白了来龙去脉，“认为就是我们仨呗。”，程枫接话道，“你们说是就是呗，你们调查了吗就下定论。”

“程同学！请你端正态度，”，年级主任气到大口喘粗气，脖子一伸一缩，司纹看着他扣到第一颗扣子的衬衫直担心他被自己勒死。

“你们既然知道，那……自然是脱不了关系，你们也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事关系重大，希望你们能认真配合校方调查。当事……女生自动退学拒绝谈话，老师希望你们能清清楚楚说出事情真相。”

程枫插着口袋直愣愣盯着他的眼睛，毫无害怕之色，“就是我干的，哈，荷尔蒙了解吧，你开除我吧。详细过程想听吗？你可以用你装满屎的黄色脑袋……”

啪，程枫脸偏了偏后退两步仍倔强地抬起头继续盯着他的眼睛，司纹忽然发现程枫的不对劲，好像有意在挑衅，巴不得激怒主任被退学似的，他和杜昱慌忙拉住程枫不断替他道歉。

主任喘着粗气卡腰骂到：“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要不是你爹当初赖在家门口求我，能收你来当个祸害？学什么，你这样的出去社会也只能当个渣滓，有那钱浪费还不如让你爹吃点喝点好的。”

“我他妈跟你拼了！”，程枫扭着身子挣开司纹杜昱，猛的揪住主任的领子一把推到了防护栏上。即使身高平齐甚至程枫还略略冒头，可力量上到底还是抵不过成人，赤手空拳很快便失力反被主任钳住双手扔到地上。

“小兔崽子反了你了！保安！那是谁出来看，出来看的一起退学！”

很快程枫被随后赶来的几个保安扭送去了保安科，只留下他们两人被押送到了办公室。司纹不得不承认自己被程枫突如其来的发疯吓到了失神，整个人像是提线木偶，该抬哪只腿，该说什么话全靠本能操控。杜昱又红了眼圈，紧咬着下唇发抖，死撑着不去抹泪。

还未进门，便听到杜昱妈妈争辩的声音，“我儿子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我们两家孩子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兄妹，怎么会……。”，一见杜昱立刻迎了来，握住他的肩膀，“你快说啊，说不是你，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

杜昱摇摇头，无助的看着司纹。杜昱妈妈却像得到了信号，立刻抛下杜昱转而走到司纹面前，一改往日温柔的笑脸，面容狰狞扭曲，指着他骂到：“好哇，我就知道是你做的好事，再嫁祸到我儿子身上！我们家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我好好的儿子叫你带成什么样儿了。”，司纹呆呆的站在原地，安静地听她叫骂，满脑子想的却是：我……是什么时候被讨厌的？不是说，欢迎我去玩的吗……

年级主任一直等杜昱的妈妈声音渐渐低下才怒斥道：“别吵了！安静！这里是学校不是菜市场！”

“老师，”，司纹慢吞吞的掏出当初程枫拾到的那部手机，道，“我们也有东西给您们看。”

太阳落下，城市的空气仿佛渐渐变得粘稠，像是松懈的发条，温吞的迎接夜晚的到来。

严弘徒步走回了他那个不足四十平的出租屋，隔壁的情侣还在吵架，言语激烈叫人误以为他们是几世的仇敌。原来这座城市向来冷漠无情，那些或深或浅的温暖，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不过虚晃一枪。

空气中充满了潮湿的味道，大概要下雨了吧，老家也该到梅雨季了，严弘埋在枕头里失神的想。接着想到了阴冷房间里老木头的霉味，暖不热的湿冷棉被，雨天泥泞小路，那些自己用尽全力想要摆脱的，又要回到自己身边成为日常了。

大概成长就是不断认输不断失望的过程吧，期望一降再降，直到逆来顺受，一点点看清这个尖锐的世界，然后心平气和的摊开手说：唉，不是向来如此嘛。所以努力不一定就会得到回报，何况还有人生来连努力的权利都被剥夺，他只能默默承受着命运带给他的不公。

“妈，我想辞职了，我听你们的，回去，不折腾了。”

城市的脉搏不会因为无名之辈的离开或到来而改变了它的频率，霓虹绚烂如常，即便阴天没有月亮的夜晚夜晚依旧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