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 / 2）

父子二人约在了亭台阁，荆楚到的时候荆之卿早已备好茶具等候在那里了。荆楚同他的父亲长得肖似，都是英俊到有些锋利的眉眼，鼻梁挺拔，轮廓分明，即便不笑也是极其上镜的五官，在茫茫人海里就能一眼认出。一个唇边常带浅笑，看上去便儒雅几分；一个常常面无表情，眉梢带雪，看上去便带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倨傲。

“豆豆，坐。”

荆楚维持的英俊潇洒的形象在一声“豆豆”面前全都破了功，只剩下十几年前一个调皮捣蛋的小男孩讨着要糖吃。

荆楚艰难道：“爸，你还是叫我全名吧。”

“那可不行呀，豆豆。”荆之卿含笑拒绝了荆楚的请求，“今天喝乌龙茶。”

听了豆豆这个小名，荆楚有些怀念，也有些尴尬。豆豆是他的小名，董菁在怀他的时候，觉着荆楚像个不听话的小豆子，豆子听起来不够可爱，于是荆楚的小名便叫豆豆。荆楚在小时候便“特立独行”，别的孩子的小名都是“俊俊”“娜娜”之类的名字的叠词，只有他是顶天立地的豆子。一晃快三十年过去了，在他父母眼里，他居然还是那颗小豆子，还可以亲昵地喊一声“豆豆”。

荆楚早些年，是要周周回来和父亲谈一谈。他初入商场，诸多事项仍需探索，少不了要荆之卿的指点。而这两年，随着他能力越来越强，也就很少再和父亲像今天这样坐下来，好好地谈谈。

“豆豆，你有没有觉得人生其实很神奇。小时候，世界在你眼中是个未知的宇宙，你心怀好奇，处处都是新意。伴随着你一年一年长大，你懂的越来越多，走得越来越快，可能有的时候来不及看路旁的风景。当然，每个人都不例外。有的时候停下来了，就没有办法追逐更广阔的世界了。有舍必有得，生活从不亏欠每一个人。”

“你妈妈一直很担心你，从你小时候就是。你小时候就很好强，从不肯认输，又聪明，早早地就学会了把事情放在心里不同父母讲。我们都理解，孩子又不是父母的附属品。父母只不过是他们的引路人，总有一天他们的路就只有他们一个人在走，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作出什么样的选择，都是他们一个人的事。我劝她要宽心。”

“我们一直相信，豆豆你是个好孩子。而你，一直在做一个好孩子。”

荆楚默默地呷了一口茶。荆之卿越是这样说，荆楚越是软弱，越是想告诉父亲，他并没有父亲说的这样好。

荆之卿话锋一转，“荆楚，我在你提交基因库的申请时，一句话也没有说；在小鱼儿怀疑你打人的时候，也一句话都没有说。我知道你不会。你一定知道你想要什么。”

微风吹过，夹杂着柠檬草的清香和海棠花的花瓣，乌龙茶略带苦涩和回味的甘甜的味道却在荆楚的舌尖停留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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