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夹道的树在秋风的裹挟中竟然也似发不出声音,宋远正坐在马上不动,只遥遥看着前面的狼群,那狼群却像被收割了的麦田一样,层层倒下了。
只有断断续续地断在喉咙的细小呜咽,和风声掺杂在一起,说不出的凄惨恐怖,听得陆童的手臂上起了一排细细密密的鸡皮。
那被救回来的姑娘,一动不动的瘫坐在板车上,深深浅浅地喘着气,宋柯一言不发地靠着板车的边,看前面的宋远的手脱力一样垂了下来,手中还握着那根笛子。
魏楠靠近他说了些什么,宋远直了直身,拉着马带着队伍慢慢又向前移动,踏过那群狼的尸体。
陆童还没想明白他的宋远师兄在想什么,刚目睹了这种血腥场面,他想不明白这种灵异画面是怎么发生的,宋远是怎么靠一杆笛子杀死一群狼的?
宋柯表情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童扶着那姑娘,那姑娘□□了一声。
陆童掀起她的袖子要看她都伤在了哪里,谁知那姑娘叫了一声,一巴掌拍在了陆童的手上,“你干嘛?”
陆童道:“姑娘,我是大夫。”那姑娘往外挪了一挪,“谁知道你是大夫还是要占便宜?”
陆童还是满头冷汗,见姑娘不配合就把她的袖子放下了,往远处坐了些,和宋柯挤在一块。车队往前走,两边夹道的都是黑乎乎的树影,那姑娘有些害怕,但是又不愿意主动挪过去,咬牙道:“喂,你什么意思?你不是大夫吗,要看我失血而亡吗?”
陆童道:“一时半会死不了,我怕占了姑娘的便宜。”
那姑娘被堵了一下,脸色白中更透出白了,“哼,你不冷吗?”
陆童往他宋柯师兄旁边又挤了一下,“不冷。”
姑娘看着他俩,宋柯眼中写着四大皆空,凝望着板车上的一点正发着呆,陆童倒是有点高兴,他烦闷了一天了,终于找到了个消遣。
那姑娘不说话了,伸手捉紧了自己的衣服,坐在板车的另一边与陆童对峙。姑娘的袖口滑下去了一点,露出一截青紫的手腕。那青紫不像是擦伤或者撞上,细细的一条,规整地浮在她苍白的皮肤上,倒像是……绳子绑出来的。
陆童伸出手捉住了那姑娘的手腕,她吃了一惊,作势要叫,陆童捂住了她的嘴:“你不是让我看吗?我们救了你还能对你怎么着?”
那姑娘喘了一下,吐着气瞪着眼睛道:“你想干嘛?”
陆童把她的衣袖往上一拉,上边都是青青紫紫的条印,陆童问她:“你到底是从哪来的,身上这些又是怎么回事?”
姑娘狠命推了他一下,陆童后背撞在了板车的侧边上,宋柯惊醒了似的,赶紧来扶他。那姑娘把袖子放了下来,陆童低声道:“你现在下车就是死,你信不信我们能把你救上来,就能把你扔下车!刚刚那人的手段你也看见了,你现在不说,他自然有百种方法让你说。”
她想到了刚刚的惨状,打了个寒颤。两人沉默了一会,她问陆童:“你们不是官兵吧?”
陆童闻言,上下打量她,她梳着俏皮的发髻,刚刚逃跑的时候捉乱了一些,但也能看清她头上的钿子和发簪,不是寻常人家女儿头上别的东西,但是要说大富大贵却也说不上,再看身上的衣服,料子也不错。为什么她初见时就下意识以为他们是官兵,现在又怕他们是官兵?
陆童问她:“你是逃奴?”
姑娘愣了一下,被陆童说中了。按照荣国的法令,逃奴被带到官府衙门,主人家被告知前来领人,主人要逃奴死,衙门口就能抛尸。
宋柯问她:“你是谁?从哪里逃出来的?”
姑娘见没法隐瞒,只好一五一十地交代:“我叫新桐。是从苏州江南知府府上逃出来的。……你们不要把我送到官府去,我会洗衣做饭,吃的也不多,能填肚子就行,留下来伺候各位爷也是好的,求求你们。”
陆童笑了:“巧了,我们正要去江南知府府上。”
新桐慌了,“那我怎么办!”
她没想到跑出来还是坐上了归程的车,现在陆童一行人对她来说就是救命的稻草,她急哭了,“你们要不让我下车吧,就算让狼吃了,我也不想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