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2 / 2)
而就在她接上电话后,停顿了几秒钟,她脸上的笑容纷纷褪去,嘴巴勾起的弧度也彻底消失了。
我盯着她的脸,默不作声。
直到她将电话从她耳边慢慢落下,整个人失魂落魄地说:“医生说…王淼,死了。”
“死了?”王淼似是不相信,呆滞地自言自语。然后霍然站了起来,用具被她抖擞了一地,她没管,直接回头迈着疾风的步子离开了桌子。
那一直悬在我心头的鼓终于咚地一声敲响。
我从容地站起来,手却有些发抖,周身的冷意直接刺入心扉。
我知道要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王淼的那双能看见鬼的眼睛,我就早应该知道会有这么一个结局,我只是无法给韩琳讲,我自己当时也不确定。
万一有遗漏呢?我想。
可是上天的冷漠无情的,谁都不会逃过这一切。有舍才有得。
一双手覆盖上我的,温热的气息传递了过来。我转而看向霍凡洲,他紧紧地攥住我的,对我说,走。
王淼早就在我们面前逃一般的离开了。
我们两人跟着去追,不一会儿便追上了她,
我对她说我们上车去医院,来的更快。
我将韩琳放上了车,霍凡洲一路疾驰去了医院。
那天的医院走廊像是没有尽头的黑洞,韩琳在前面跑着,像要抓住唯一的光明。
可就在看见王淼了无生息的躯体后,她“哇”地一声终于决堤,跪在床边看着王淼哭得不能自抑。
停尸房,王淼的身体被白布覆盖住,她的生命器官全部枯竭,直接死去。
等到时间已被流水耗尽,韩琳一个人用胳膊圈着腿靠坐在医院的走廊,她一动不动地看着窗户外面。
“是烟花啊。”我听见韩琳的哭哑的声音。
我不禁走过去看。
大片大片的烟花在寂静的夜空中盛放,那些像击鼓声一阵一阵地传了过来,烟花星雨转瞬即逝,美丽总是短暂的。
就在这时,我看着这些烟花的时候,心里头涌现出了古怪的感觉,那些烟花在我面前盛放着的金色流线摄入我的瞳孔,竟然我熟悉无比,想让我伸进手去探测出更深的东西。
我好像…从前真见过一次这么好看的烟花。
我不禁鼻头一酸,有些泪打转在眼眶中。
而就当霍凡洲碰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回过头去看他时,他的模样一下子在我面前变成了一个腐朽了的面孔,那张没见过的脸和他现在的脸诡异地重合。
我如同被电击了一下,眼前一黑,直接倒在了地上。
大年初一,我跟霍凡洲两人一同过的春节,那会儿常琦还过来串了个门,不过放了个少的连要都不想要的红包就走人了,警察公务在身忙不过来。
“哎,城市的新年气氛的确没以前好了。”霍凡洲唏嘘一声。
我好奇着说:“以前是怎么样的?”
“炮仗啊,拜年啊,守岁啊,亲朋故友同相庆。”霍凡洲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他窝在了沙发上面,还盖着厚重的棉被,活像刚要冬眠的熊,慵懒地继续说,“不过还要看大家究竟想不想过。”
“什么想不想过?”
“想过的人,围坐一团,热得跟小火炉般,不想过的…”霍凡洲唯一没消失的脸上打了个哈欠,继续说,“冷清的就跟停尸房一样。”
我无语地对他说:“你这是什么比喻。”
不要仗着能看见几次鬼的资格在这儿说冷笑话好吗!
霍凡洲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十五天后,那家医院还是最终被揭露在了新闻上面,院长被撤职调查,相关人员也一一缉拿。其中种种内幕惊现,还有很多手段我都闻所未闻,我暗暗惊叹着这家医院的恐怖和人性的缺失。
那天韩琳亲眼目睹了王淼的死亡后,再也没有联系过我们,我们又恢复到了以往的生活,活鬼遇见的也稀少无比,我都在质疑霍凡洲这个倒霉蛋的中奖概率。
王淼死后的有一天程衡过来找过我们一次,哆哆嗦嗦地问我和霍凡洲关于王淼的死是不是跟他也有关系。
我说没有,也有点绝对,王淼最后的死大抵是释然的,然而从前那些网络喷子给她的伤害却是是实打实的,这是不可否认的。
我借着这个话题说:“不存在绝对的没有关系,但是我觉着吧。”我想起来了最后绽放在王淼脸上的笑容,于是便说道,“她一定是释然了的。”
“我吗?”
“不,是这个世界吧。”霍凡洲借着我的话题回到。
“我…我看见韩姐姐哭得很伤心,王淼姐姐身前身后都没别人了,只有韩姐姐陪伴着她,直到最后一刻。我不敢上前去找她,只能看着她在那里哭。”
霍凡洲倒了杯热水,一杯放在程衡面前,一杯放在我的面前。他慢慢地说:“你只是失去了一个作者,韩琳她,失去的是一辈子的挚友。”
程衡临走前霍凡洲叫住了他,对他说:“别再向别人炫耀你妈妈是谁了,特别傻。”
程衡一言不发地点点头,将门关上了。
这件事总算到此为止结束了。
整个屋子再次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气氛安静得钟表声都一清二楚,我差一点就要将沈鸣放出来透透气了,可又想他最近够累的,还是算了。
我一边喝着热水,一边生硬地说:“最近真是谢谢你了。”
霍凡洲转头看我一眼:“用的着这么客气?”
好像确实用不着。
我再次陷入了尴尬,然后将两手叉在一起。
“对了。”霍凡洲开口,然后眯了眯眼睛,对着我说,“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我们一同陷在车里的时候我说的话?”
说实话,我完全不记得了。
霍凡洲“啧”了一声,突然向我走来,然后抬手拎起我的衣领,我就这么被他像拎只宠物一样给拎起来了。
“走,我赢了,你得请我吃饭。”
我这才在震惊之余想起来,那会儿我和霍凡洲一同锁进了车里,他非常没半点逼数地对我说:“若我们今天活着出去,你就请我吃饭。”
我反手将他的手从我脖子上扒拉下来,走到电梯门边等电梯的时候反驳道:“那时因为你那会儿早就知道我们俩不会死!”
“啪”地一声,电梯门开了。
一个小姑娘静静地靠在电梯的一个角落,当看见我们的时候豆沙色的嘴唇轻轻弯起一个微笑的弧度。
“叔叔好。”她的眼睛看向霍凡洲。霍凡洲也应了一声,说:“这是去哪儿啊?”
“出去玩。”
“一个小孩子小心点哦。”
“就在花园里,我有很多朋友的!”
我不禁转头看向这个穿着惊艳的小女孩。
那种类似于动漫中小萝莉的打扮映入眼帘,但看着却非常适合她。她留着齐刘海,黑长的头发正好搭在肩边,头发上的棕色小兔发夹,对应着穿着裙尾设计是白色蕾丝边的棕红色连衣裙套装。她的下身是蓬蓬裙,细短的腿部被白袜覆盖。
直到我的肋骨处一疼,疼痛感一下子刺激到了我。我马上回头看着那只始作俑手。
电梯停了后,那个小女孩首先出来,我和霍凡洲接着出来。霍凡洲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特别像诱拐少女的不良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