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淼(1 / 2)
那天正好是星期六,霍凡洲在周末也没什么课程,便同我约上韩琳一起去了本市那家偏僻的精神医院——北郊精神卫生中心。
韩琳向护士问了房间号以后,我们三个一同上了三楼,霍凡洲这时候问道:“韩小姐之前没有来过吗?”
韩琳“嗯”了一声,说:“我打电话也是前两天的事,再之前也没有去探访过王淼,这样算起来的话,王淼可能接受治疗至少有一周了吧。”
电梯到达了三楼,我们三个人直接到达门房那处,并不过多往其他处留意,直到敲了敲房门,里头有人应了声,接着打开了门,打开门的是位护士,那位护士问道:“请问与病人是什么关系?”
由于韩琳提前一天预约好了,就跟那个护士简单说了两下便放我们进去了。
进去后,我看见床上正坐着位面容苍白的人,她的眼角向下,没有神采,唇色也白得跟纸一般,仿佛被什么吸去了身体里的血液。
当她看见韩琳时,整个状态立马变了,瞳孔深深一缩,非常激动,脸色也从了无生气变成了充满光彩。
“韩琳,你来看我了!”她颤着声开口说,然后将胳膊伸向她,接着韩琳便立刻走了过去紧紧地将她给搂在了怀里,吞咽着说,“对不起…这么久,你…你怎么样了?”
王淼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眼睛飘向了她的身后,也就是我们,警惕地说:“他们是谁?”
韩琳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背,说:“你别怕,他们是过来帮助你的。”
韩琳对我笑了一下,又对着王淼说:“真的。”
王淼眼中失去了些光彩,黯淡了下来,道:“过来治我的精神病么?”然后扯着苍白的嘴唇说,“好,都过来瞧瞧吧,看看我是什么疯子。哈哈,我就是能看见鬼,都能将你们怕成这样?还有我那胆小鬼的妈,你知道吗王淼?她还不如你,自从我进来后,她就没过来瞧过我!”
自从第一句话跟鬼扯上了点关系后,我发现王淼之后说出来的话完全当我和霍凡洲是空气,怕是故意回避的。
“我怕是我写了些虚幻的东西,可能把我逼成精神分裂了也说不定,毕竟创作小说就是要身临其境的,要不然怎么会创作出优秀的小说来呢?”
听完这句话,我问道:“请问王小姐,写的是什么小说?能透露下名字吗?”
她这时低着头有些默不作声,然后抬头看着我说:“我写的什么小说关你什么事,我不想告诉别人。”
好吧。
到时候找一下常琦,自然可以找得到。
韩琳转过头来对我使了个眼色,我便将手背在背后,离身体也正好对着房间的玄关处,接着手打了个手势,我知道这个手势一打完,沈鸣便要出来见王淼了。
霍凡洲今天特意戴了那副眼镜,也是想验证一下这个现象。
沈鸣逐渐顺着墙爬上了飘了进来,然后来到了病房的最中央,正好正对着王淼。
若是正常人,自然看不出什么,若不是正常人,就该有些反应了。
这期间我一直盯着王淼,而王淼却一直拉着韩琳的手道家常,半分感觉都没有。
甚至沈鸣飞到了王淼近在咫尺的距离,王淼也一脸淡定从容,我有点动摇了,正在这时,我听见王淼的声音:“你站在那里究竟做什么?不过来也不走?你的朋友都走了?”说话间有些愠怒的口气。
我这才发现我的确在这里僵立很久了,再一瞥霍凡洲,的确没影儿了,这个舍弃同伴的狗玩意儿。
我讪笑地看着王淼,说:“我能问王小姐一个问题吗?”
“你说?”
“我听过你曾经对医生说现实是悲剧的,虚幻是美好的,但是又承认鬼是现实的,那么…鬼在你看来,是悲剧的还是美好的呢?”
我承认我说这个话有点抬杠的意思,但是对待王淼这样的消极群众,抬点杠,说不定能激发点她的东西来。
王淼默然地看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直到不久她抬起头对我说:“他们不是鬼。”
“他们?”我问。
“你们与其说,我被鬼这样莫须有的东西束缚住了倒不如说,你们对我做了什么,要我和他们分都分不开。”
这句话我没太理解,她的回答也是牛头不对马嘴,我念在她现在意识不清,就不再追问,她也没有意图想要告诉我什么答案。
我走出房间后,瞄了眼手机,发现霍凡洲给我发了个信息,上面写着来主治医师室,就在三楼最左侧。
我走到了那头,接着敲了敲房门,里面说了一声“进来”,我进去后,发现霍凡洲站在桌子旁边,桌子前面是主治医生,上面写着他的名字李明义。
“怎么了?”
我过去问道。
只见霍凡洲手里拿着一个笔,等他在上面按了一下,发出了声音,我才晓得这是个录音笔。
他把那录音笔放到我耳朵边,我耳朵瞬间一片麻意,于是我直接用手拿住了那根笔,传来了一些很小的声音,只有放在耳边才能听见。
“你们来了。”
我一震,这不是王淼的声音?
接着是床铺的响动声,估计她在从床上做了起来。
“你们以后早上不要来了,太引人注意,还有,昨天的故事好看吗?”
昨天的故事?
下面是穿拖鞋在地上走的声音,一浅一重,非常有节奏地走着,她好像又把窗户拉开了,录音笔里面的杂音有点重。
“我也觉得,真的只有你们才能读懂我的心啊,等这一切结束了,我就去见你们,真正的。”
那声音有些鼻音,跟最开始不太一样。
接着便没有声音了,我带着疑惑看着霍凡洲。
我抓着录音笔,说:“你们医院…将录音笔放在房间里面?”
李明义迅速地解释说。:“这一切都是为了监测病人的病情,才迫不得已用到了这个方法,毕竟是非常典型的幻觉症,我们需要每天记录一下病人的行为活动,况且,这个病人白天是不会病发的,只有晚上才病发。”
我又问道:“李医生,就您看,王淼的发病缘由是什么呢?”
李明义提了提眼镜,对我说:“成长经历占有很大的比例。据我了解,这位王女士,童年并没有多少朋友,再加上父亲不在,母爱的缺失,心理上会产生封闭的影响,但她又渴望与人说话,渴望得到社会的关注从而幻化出了‘鬼’这样一个角色和自己做朋友,这就是‘妄想性障碍’。不过经过一周的药物治疗和心理治疗,我相信王女士已经有所抑制了,从前白天的时候也会犯病,现在就只有夜晚会犯了。”
虚幻什么不好,偏偏虚幻个鬼?这是什么操作。
我很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霍凡洲用手压了压我的肩膀,说:“出去说。”
我跟他出去后,他对我说:“这个医生说的没错,只放了录音笔在房间内,我刚刚也没有看见什么针孔摄像头。”
我十分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刚刚,在病房里面就看过了?你早知道这件事?”
“常琦前几天就联系过我,托我和你一块过来看看,我刚刚便查了一番,况且,你以为那个医生是怎么把录音笔给我的?”
我们再一次到了房间里面,韩琳和王淼仍旧在说话,我走到了韩琳和王淼跟前,韩琳站了起来,她的手上仍然挂着王淼的手,王淼的脸色突然紧张起来,韩琳拍了拍她的手,说:“放轻松,他是我的朋友,叫做袁意,能帮你渡过难关的。”
我坐在一个床边的椅子上,说:“王淼,你是从什么时候能看见鬼的?”
王淼摇摇头:“我不记得我从什么时候产生的幻觉,反正很久了。”
“我也能看见鬼。”我直接了断地说,“你见到的鬼,是不是一团有人形的黑影,有脸有面,没有双手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