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求助（2 / 2）

尹薇深深叹了口气，用手掌捂住了眼睛：“后来，他的手虽然恢复得还可以，但太精细的动作已经不能完成了，正好那个鼓手离开乐队，小川他本来鼓也打得不错，就改做了鼓手。”

沈郁心里一阵难过，有时候命运真的是说不清楚，而这世上也永远没有一个“早知道”，让我们可以有机会避免那些本不应该发生的伤害。

“所以他的心结在于不能继续弹吉他？”

尹薇一手托着腮，点了点头。

然后她咬着嘴唇想了想，嘴唇上留下一个小小齿痕，她又摇了摇头：“应该也有别的原因。比如——”

她说着自嘲地笑了笑：“我们后来还是跟唱片公司签了约，当时也舍弃了一个被公司嫌弃形象不好的伙伴，所以现在才能顺利地发片、出道。可是你看看我们现在——商演、广告、采访活动、综艺节目，还有化妆造型身材管理，甚至还得配合公司的宣传各自立个所谓人设……不是我要抱怨什么，商业社会的运作规则本来就是这样，可是小郁，这的确跟我们最开始的音乐理念完全不同。”

沈郁看着眼前的女孩，她有一张颇为生动的面孔，眼神一贯清澈又灵动，可现在那双眼睛上却像蒙着一层雾气，看不分明。

女孩感受到她的视线，抬头苦笑了一声：“其实也没有什么，行业规则就是这样。可是现在，连乐队其他的人都会开始抱怨，天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连练琴的时间都没了，更没有精力去好好创作！所以我总想，如果连我都会偶尔觉得压抑又无力，那凌一川的感受绝对会比更深刻，毕竟，当时是我们几个坚持要跟公司签约，他是被说服的那个！”

沈郁点了点头：“小川这个人看起来比较随意，但他的确是挺有自己想法的人。可是，我也不觉得你们签约出道有什么不妥，比较音乐梦想这种东西，也不能拿来当饭吃，总要跟现实妥协。只是——你们需要在这二者之中找寻一个平衡，不然，应该确实会比较痛苦。”

尹薇眼睛亮了一下：“小郁，我就知道你肯定能理解。可是我又该怎么办呢？跟公司的合约是签好了的，我们还算新人，自己能控制的事情不多，行程什么的肯定改不了，只能靠他自己调整心态。可是，他又很抗拒跟我深聊，连他吃安眠药的事儿都不让我提……”

沈郁朝旁边的贺正阳看了一眼，贺正阳转回视线跟她对视，神色凝重，眉宇间也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贺正阳似在喃喃自语：“小川以前不是这种会压抑自己的个性啊……”

沈郁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可一时也理不清思绪，下意识地把贺正阳的话重复了一遍：“小川以前不是这种压抑自我的个性。”

尹薇有点讶异地看着她：“啊？他好像一直都挺酷的，虽然熟悉之后也爱开玩笑什么的，但也确实不是很开朗的那种个性吧？”

沈郁细细回想记忆中的小伙伴，觉得怎么想那都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中二少年，他的个性跟秀气的外表实在不是很匹配，一时只觉得尹薇大概是带着某种莫名的滤镜在看他，又或者，凌一川他丫成年以后装逼技术更为高超了吧。

两人商谈了半天，虽然最后也没能提出一种有效方案该怎么说服凌一川看心理医生，但沈郁也算是对现实状况有了不少了解。

最后沈郁拍拍尹薇的肩膀：“你放心，我肯定不会不管他。我一定找机会跟他好好聊聊。这人啊，心里有事儿的话如果一味压抑着，迟早得出事儿。”

尹薇对沈郁的保证十分欣喜，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孩的眼神气度中有一股强大的定力，好像什么话自她口中说出，就自带了一股让人信服的笃定，你就觉得她说出口的承诺一定会兑现。

尹薇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小郁，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自私？我其实也是怕自己总盯着他的事儿会让他对我产生反感……”

沈郁理解地摇了摇头：“也没什么自私不自私的，你想必也是尝试过，有过失败才会来找我。如果他拒绝跟你沟通，硬把自己关在自己的小黑屋里，你再怎么硬拉着他往外走也没用。”

尹薇心里微微一动，莫名觉得沈郁这个小黑屋的比喻很形象。

她悄悄用手背在眼角按了按，眼睛用力眨动几下，她从第一次见面就对凌一川的这位传说中的发小有天然的好感，如今自己确实已经毫无头绪，只希望她真的能起点儿作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