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夜深痛难平（1 / 1）

深夜静谧，诺大的皇宫也恍若是陷入了沉睡，然而，在这般寂静的夜色之中，却有一人久立寒窗，长夜难眠。

他身姿挺拔修长，背于身后的一双手也是生的骨节分明，干净有力。窗外的月华将他从头到脚都镀上一层莹白柔光，玄色长袍远远看去，几欲与夜色融为一体，立于月下的男子恍然同月华一起，凝成了一幅悠长的画卷。

一只大手从背后缓缓地搭在男子的肩背之上，仿似微风吹皱了湖面，惊醒了画中仙。

欧阳澈身子一颤，却没有回过头来，肩膀上的那只手掌是如此的熟悉，那般厚重的温暖曾陪伴他度过多少春秋流转，但曾几何时，还有一个人，也如他而今这般，安安静静地，伴着他。

明明平时是那般爱玩爱闹的小丫头，这般时候，却乖巧懂事的仿若成熟的大人一般，只是…只是，她永远，也长不成大人了。

想到这里，欧阳澈的心里猛的一疼，锥心刺骨的痛感让他禁不住想将自己蜷缩起来，但他只是静静的，一动不动的站着，仿似已经尝惯了此番滋味。

“秦叔，”静默了不知有多久，欧阳澈才缓缓地，开了口：“你说，我是不是疯了，我竟然，竟然……”言至此处，他似是终于克制不住，深藏的悲伤流泄而出，肩膀随着话音而微微颤抖。

“方才那一瞬，我竟然以为，是瑶儿她，好好的，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这短短一句话，仿似透支了欧阳澈全部的心力，话音没落，他整个人便顺着窗棂滑跪到了地上，脸埋入双掌之中，当着最亲近长辈的面，这个杀伐决断的年轻帝王，终是哽咽着哭出声来。

秦昭随着欧阳澈的动作一起跪在地上，伸出双臂，温柔的将已长大成人的俊美少年拥进了怀里。

“湛儿…”秦昭动了动唇，终究是没再称其为陛下，而是，唤了那个如今再无甚人知晓的名字。

“秦叔……”近日在私下里交口称赞新帝沉稳炼达的朝堂重臣们一定想不到，他们眼中何等稳重睿智的少年皇帝，竟会在这样一个寂静深夜，哭得恍若稚子一般，依偎在秦昭的怀里。

“秦叔，我想瑶儿了，很想很想。”

秦昭温柔的，一下一下轻抚着怀中少年的发顶，从多少大风大浪里趟过的铁血男儿，也禁不住红了眼眶。

“好孩子，憋了这么些年，心里一定很苦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欧阳澈抵在秦昭的怀中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稳了稳心绪，轻轻从秦昭怀中挣出，站起身来，不动声色间又变回了那个沉稳冷静的少年皇帝。

秦昭随着他的动作站起身来，耳听得欧阳澈以与方才截然不同的清淡语气说道：“秦叔，你帮我私下里探查一下咱们这位陆侍仪。”

秦昭微微一怔，旋即反应过来，“陛下这是怀疑……？”

“陆家绝不会有二心，按理说陆府的女儿，不应该有问题，只是……”

“明日，我自会设法让陆相同其见上一见，不过，若真是有人刻意为之，只怕陆府也被蒙在鼓里。”话毕，欧阳澈再度回身望向窗外。

“臣领旨。”秦昭俯身正要退下，可看着窗前那单薄的身影，他犹豫再三，终是忍不住开了口：“……瑶瑶小姐，必是不忍看陛下为她如此自苦。”

窗前之人再不发一言，方才的种种失态落泪，都仿佛是幻梦一场。秦昭微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他劝不住的，他自己心里明白，可陛下这么些年来活的生气全无，他看在眼中，心里止不住的疼，或许，陆侍仪的出现，恰恰是个机会，只是陛下那边……

罢了罢了，秦昭在心里叹息一声，陛下的心意，又岂是一个相貌相若的替代品能动摇半分的。

摇了摇头，秦昭缓步离去。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欧阳澈才放开了紧握的双拳，仰首望向苍穹月华，喃喃自语般轻声道：“秦叔说你会不忍，他老人家看来还是不够了解你，你这小妮子哪里会心疼我啊……若是心疼，怎么会狠心的留我一人。瑶儿，你是不是怪着我呢，不然，为何，为何一次都不来看我，你知不知道，我真的，真的，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