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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走到一个僻静的巷道,四周都是无名的复古青灰色房屋,砖瓦垒砌,青苔满眼,藤萝格外茂密。
造型安静的建筑,木门紧闭,自然也就少了游人。二楼上一扇木窗不知被人推开了几时,折射着阳光,让人有种光阴就此凝固的错觉。
“‘幽僻处可有人行,点苍苔白露泠泠。’这个地方不错。”魏枕言说着,打开琴囊,将琴放在了石桌上。
“这琴身很漂亮。我对琴的式样没有什么了解,这是什么式的?”
“落霞式。”
“落霞?好名字。”陆瑾瑜打量着琴身上的十三个徽位,“可是,我本来以为,你会喜欢仲尼式,听起来,这更符合你的喜好。”
“式样本身并不重要。我当初选这把落霞式的琴,不过是因为,这个名字会让我想到小时候故乡的夕阳景色。你不也和我说起过吗?你在外婆家里,看池塘的涟漪里倒映晚霞,觉得很美丽。我故乡多水,傍晚的时候,我坐在家门口,数着面前小河里过去了多少船只,漫天的彤云就在船下,在桨声里泛起波澜,‘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王勃没骗人。”
“好像去看这样的景色。”陆瑾瑜低声说道。
其实更想看的,是这样景色里的你。她凝视着他的眼睛,干净清澈,那种光彩,是他所说的江南晚景的残留吗?
“以后有机会的。”
她点头,取出了洞箫。
“《阳关三叠》吗?”
“嗯。我说过的,想和你合奏这首曲子。”
“好。”他低头抚琴,陆瑾瑜按孔吹奏,视线看去,是男子修长白皙的手指,骨节突出,勾调有序,指法灵动。
丝桐合为琴,中有太古音。悠远空灵的琴声响起,手指与琴弦摩擦如同抚摸细致紧密的白纸,来去迅捷,成竹于心。略感沧桑的箫声相和,悠扬之中夹杂着淡淡愁绪,仿佛江南三月无边无际的纷飞细雨,一丝一缕,飘落人心。
趁春色如许,惹醉风烟。但见屋寂人稀,道古荫浓。古琴声扬,洞箫音沉,一中和,一缥缈,起伏跌宕,两相和鸣。女子清瘦素颜,垂首按箫,斑竹色长箫更衬风姿,男子端坐,从容稳重,自怀风骨。
日光下澈,透过浓密藤萝洒落,斑斑点点,如涓涓细流,潺潺光阴。细碎摇影,好梦昼长,伴随着男子温和的嗓音低唱: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霜夜与霜城。湍行。湍行。长途越渡关津。惆怅役此身……
……
曲终,意犹未尽。
魏枕言久按琴弦,陆瑾瑜十指合箫,二人相视一笑。
“我想听你弹琴。”
“好。想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