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狼(1 / 2)
穆池顾不得身上的泥泞,壮着胆子走近了些。他蹲在地上扒开草丛,这才看见这双腿的主人。这人躺在地上,面色惨白,对周身事物无知无觉,雨水拍打在他的面上竟也毫无反应。衣袍腹部有一道口子,似是被利器划破,破口周围的衣料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玄色,右手还紧紧握着一把剑。
穆池伸出手探了探这人鼻息,好在还有些微弱的气息,只是这副模样应该是受了内伤,再不医治,怕是连这点微弱气息也会渐渐断了。
他捡起地上的伞,左手撑伞遮挡住落在这人腹部的雨水,推了推这墨衣男子,“这位……少侠,醒醒啊,少侠?”然而无论他怎样推怎样喊,地上的人都没有半点反应。
无法,穆池只好左手撑伞,右手伸向这人领口,单手替他解开外袍,随后是中衣,里衣。里衣解下,露出锁骨,胸膛,最后是腹部,彻底将这人的上半身展露出来。
见到这人堪称完美的胸肌与腹肌,穆池脑中只有两个字——羡慕……但腹部的一道伤口却让他如何也羡慕不起来。这道伤口有三寸余长,所幸伤口不深,不足致命。且因腹部毫无赘肉所以皮肉只略微外翻,并没有他以前所见过的其他病人伤口翻卷起来的可怖。
秉承着医者父母心,穆池并未多想,也没心思猜测这人是好是坏,只知道救人要紧。他转过身子,将方才在路边采到的山藿香从地上捡起来,在这墨衣男子湿透了的衣服上擦了擦,擦去泥土。再歪着脖子夹住伞柄,双手将山藿香的叶子碾碎。
碾碎容易,碾出汁水却比较难。几片叶子在他手中不断被蹂/躏,最后终于被揉搓成了带着汁水的草沫。
方栀在一段时间的沉睡后缓缓睁开眼,入眼便是一片模糊,一大团白雾,夹着绿雾占据了他的整个视野。他依稀听得见身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雨水拍打在伞面的声音。侧目望去,只看得见一团模糊的人形轮廓。
他只记得昨日刚突破尊阶,今日便遇到几名魔尊。一番激战后虽是将他们打败,但自己也中了重重一击随即昏迷。只是眼前这情形……想到此处,方栀下意识运转灵力,却毫无波澜。他的灵力已被那几名魔尊拼死封存了,何时能解除封灵咒还是个未知数。况且,身边还有个不知是男是女,是人是妖,是好是坏的“人”。
方栀不动声色的闭上眼,再次缓缓睁开,这一次,总算依稀看清了周身事物。他侧目,就见一人正蹲在他身侧,手中托着一大团绿色的不明物体,一滴绿色汁液沿着那人的指缝落下。而那个人,正拈起一小团绿色不明物体朝他腹部而来。方栀见状眉头一蹙,猛地一把推开那人,自己则坐起身欲朝后挪。刚起身,便被腹部传来的剧痛疼得咬了咬牙关。一低头,却见自己的整个上半身都袒露在外。见自己这副模样,方栀的眼瞳骤然收缩,一时羞愤交加,怒道:“你做了什么?!”可惜他如今已虚弱至极,说出来的话也毫无威慑力。
穆池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掌推得向后仰去,躺倒在地上,手却稳稳举着,才没让那一番辛苦付诸东流。他用手肘撑着地面再次起身,就见方才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此刻已经坐起了身,正警惕的看着自己。
穆池看了眼因这墨衣男子的一系列动作而加重了的伤口,欲发作的火气也消了下来。他捡起伞走近了两步,蹲下身再次用伞挡住落在这人身上的雨水,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替你止血。”说着,将手中的草药摊开,伸到墨衣男子面前,“山藿香,止血的。”
方栀仍是一脸的警惕,不管递过来的草药,再次发问:“你是什么人?”
穆池如实答道:“穆池。离这里十里地有一个小村子,我就住在那。若是不信我的话那就不敷了,我带你下山,你自己找人救治伤口。”
方栀心里明白,他如今受了内伤,且灵力被封在体内无法运用,同俗世之人无异。他方才醒来时便已经发觉出了身体的虚弱,眼睛也只能是半睁半眯着,仿佛闭上后便再也醒不过来了。他看了眼这萍水相逢之人真诚的表情,又看了眼这人手中的草药,犹疑片刻,终是点了点头说道:“那……有劳了。”
穆池闻言点了点头,继续忙活着,将草药尽数敷在这人伤口上。穆池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摔了两次,身上的衣服早已是泥泞不堪。他瞄了眼这墨衣男子华贵的外袍,抄起方才摔倒时掉落在地上的剪刀,手起刀落,好好的袍子被他剪下一长条来。他将长布条围着墨衣男子的腰部裹了两圈,勉强算是包扎了。墨衣男子也不言语,任其摆布。
夏日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当穆池做完这一切再抬头望天时,雨已经停了。他将洒落一地的草药尽数捡起来放入竹背篓中,又将伞收了起来同样放入背篓这才对这墨衣男子道:“需要我背你吗?”
方栀摇了摇头,虚弱道:“不必。”他说完这话便将剑尖插在地上,欲扶着剑起身,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穆池见状将竹背篓重新背好,扶起坐在地上已经没力气自行起身的人,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一起往山下走。
穆池边走边道:“那什么,你家在哪?离这里远吗?我送你回去吧。”
“我有名字。”方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