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看灯（2 / 2）

我一下子愣了，半响没绕出来。等我理解完题目，开始陷入深思，

就这个深奥的哲学问题，我苦恼了半个时辰。

苦恼到最后，终于茫然不解地问他，“我就不能选别人吗？”

轮到小二陷入了深思。

就在这个空档，猝不及防，张淞抄起我的手往外跑，

想到在讨论学问中途逃跑总归不大好，就一面跑一面回头向小二遥遥招手，示意他以后再续，

果然小二还是懂我的，他抚门挥手，喊道，“晚上一起讨论人生哲学呀？”

我道，“好。”

“好你个头。”

一转头，张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莫名其妙地生气，难道说他对我们的讨论也兴致勃勃，只是没好意思提出来？

我小心翼翼问，“一起？”

张淞：“……”

我终于看到了张淞一个下午的成果，

眼前这……块黄昏里在河面浮浮沉沉的……小竹筏，应该能叫做竹筏吧，看起来真确实像竹子做的那么回事儿，

小竹筏后面竖着条高杆，杆上挂着一个白纸灯笼，说真，在快要伸手不见五指的河面上，远远望见飘着一盏苍白的灯笼，有多惊悚就有多惊悚。

我立在河边，不知为何，悲从中来，“你一下午就做了这个……”我努力寻找措辞，“……玩意儿。”

张淞显然我的话语刺伤了心，他痛心地道，“别看它又小又破，其实它真的又小又破，但一晚上是够了。”

我问了一个紧要的问题，“你会凫水不？”

“还行。”

我松了口气，

我自小就是在大山里长大的，说实在，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世上有腐草河这样宽广的河流，奔流不息，万帆远行，

我也没有见过如自游城这样繁华的城镇，河岸两边车水马龙，千灯齐亮，

只是一直没敢说出来，怕张淞认为我是个没见识的乡巴佬。

清冷的三春山只有师父足够温暖，如今师父不在，三春山只剩下冰冷的凄凉，

看来看去，或许我会更喜欢有烟火气的人间。

耐不住张淞的软磨硬泡，我真是非常不情愿地上了贼船，

张淞撑着竹蒿在小竹筏尾，碧萧挂在他的腰后，我抱着腿坐在竹筏中，光明剑放在脚边，

我只能坦然接受了这样骨感的现实。

凉风恣意，半月临空，竹筏在黑夜的河面上荡着，一直荡到渺然桥下，终于能看到点人气，

渺然桥上围满了一群人，有少许人正拉满弓对准了河中央，英姿飒爽，但大多数的火矢都半途掉进河里面，火苗“啪嗒”一声，就在水里灭掉了。

我奇道，“这在做什么？”

“点河灯。”张淞答道，“你看那里，那就是河灯。”

我深觉这个娱乐活动对环境的具有一定的危害。

但对新奇的事物还是止不住好奇，怪不得世界上猫的数量很少，真是太可怜了。

我伸长脖子探去，河中央似乎有一个庞然大物在平静无波的河面端着，只可惜天色太暗，河边两岸的灯光没能照过来，我看不清那是个什么东西。

“发火矢点亮河灯的人，河神女会保佑他今年安平富足。”

谈话间，一条火矢划过似墨如漆的虚空，领先其余同行的箭矢，疾速而去，轰然一声，火舌一瞬间点燃，舔上了夜空，照亮了整个河面。

整一掌河灯显出原貌来，是河神女托灯的形状，神女彩衣飘然，双目微阖，抿唇为笑，双手托灯向上。

我仰首目不转睛看着，由衷感叹，“真好玩。”

“这算什么？好玩的东西还有很多，以后我带你去玩。”

我侧头望向张淞认真划船的背影，有些想笑，

“好，你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