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送信(1 / 2)
我离开三春山那日,无风无雨也无晴,我记得很深,
我背着光明剑,牵着大白驹,就那样一步一步走着,我以为下山的路很远,可最后我还是走到了头,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原来这条路这么短。
站在石砌的山门前,我驻足回望,山门上的一大副缀铃纱帛是师父三个月前刚换新的,风一吹,纱帛一动,铃声也就跟着动了,叮铃,叮铃,响个不停,
我想过无数次离开三春山的场面,但唯独没想过师父会不在我身边。
我首先去的是重风崖,那个江湖最后记得她的地方,
我坐在重风崖上,风很大,我很怕风会将我吹掉下去,又想到掉下去或许就能见到师父,
这样一怕一喜的交织,就不知道到底是该怕还是该喜了,
重风崖是一处凸处崖壁许多的开阔地面,听说之前是一条连接两边石崖的天然拱桥,后来有个大贤能被追杀到此,他一怒之下,将佩刀插入地底,真气一通,将桥面震碎,与敌人同归于尽了,
很有神话意味。
我觉得可能是追杀的人太多,太多人一齐站在中薄外厚的桥上,压塌了。
但到底具体是什么样的,也实在没人知道。
但是江湖就是一个偶尔需要点神话装扮的地方,要不然谁愿意去那里?
我看到重风崖上还有斗争残留的痕迹,枯草丛中折断的兵器散落在地,满地血迹斑斑不知是哪个人的,样子倒像是最近才留下的,
我看着这一地狼藉,臆想着,那时站在此处的师父,是否后悔了离开三春山?
我不知道她,但是我后悔了。
我后悔她那样决绝离开时,我没有如三岁稚童一般撒泼打闹,央求她留下来,
我从小就很乖,这是师父说的,
我什么事都往心里藏,这也是师父说的,
师父说,她捡到我的时候,我就坐在路边没哭没闹,只是看着她,她一走,我也跟着她走,她一停下,我也就停下,
师父还说,她那时候看到我,第一个想到的是,这小姑娘好亮的眼睛,就那样被我这双眼睛盯着,她的一颗心就被我盯软了。
我很少记得小时候的事情,特别是师父捡到我之前,或许那些日子本身就没有记得的必要,因此我就那样自觉地去遗忘它,
我常说我在三春山活了十九年,其实也就十二年而已,
可师父的出现,就宛如我生命里的全部光彩,绚丽美妙,
我曾以为,生命会那样的绚烂下去。
但终究并不是。
“没想到,这里还有人。”
我一回头,就见一蓝衣的翩翩公子手握折扇,倚在一棵老松树上,笑着望我,
我转回头,望着山那头的金乌西沉,“没想到的事还有好多,你能一一想到吗?”
“不能。”
“那就是了。”我看着太阳一点点沉下去,“你也是来这里看日落吗?”
“不是。”
我又问,“难道你喜欢来这里吹吹风?”
“不喜欢。”
我撑着下巴,“那你纯粹是吃饱了没事干吧,跑上来也是很累的。”
“小姑娘,有没有说你是聊天的一把好手?”
我听不出他说我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总觉得别扭,所以我知道他肯定是在讽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