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1 / 1)
雨就是在那个时候下下来的。直到回府后,雨水依然没有小下来的趋势。霍君安也还没有回来。
我在佛堂里找到了柳嬷嬷,她见我一身狼狈,似乎也预料到了什么。
“嬷嬷……”我躺在她怀中,有气无力地问到,“我是否还有一个姐妹?”
柳嬷嬷扶弄我头发的手骤然停住,过了许久,我听见她的一声长叹。
“作孽哟……”她的声音似在哭泣,“当年尹娘娘生的双生胎,她出事后我便把其中一个带出宫外抚养,推说是个死胎。可三年后,那个孩子便走丢了,直到出嫁前一天,我才在宫外又看见了她……”有什么东西滴在脸上,滚烫的,又是冰凉的。
我静静地听着,不再笑,也不再哭。
柳嬷嬷爱怜地轻拍着我,就像儿时哄我入睡一样:“云央啊,水央啊,云水未央……”
我听着,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半夜,门被大力踹开,来者似乎带着很大的怒气。
“刘云央!”他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这几个字来的,“你好狠毒!你为何要杀她?!”
为何呢?我苦笑,如今说什么都已经于事无补了吧。
我是后来才知道,当晚管家连夜去皇宫找了霍君安,得知此事的他立马赶回,在戏班子里,他见到了那个他真正爱的人,尤九九,我的亲妹妹。
我明白,所有的一切都在今夜如被打碎的花镜,永远无法拼合了。
直到霍君安出征西奴,他都没有再正眼再看过我。
他走后十天,我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我给他写了一封信,把我怀孕的事情告诉了他,他的回信却只有短短四个字:“安生养胎。”再无往日的情意绵绵。
他这一去半年不曾回来。他的死讯是在我生下一个女婴的第四天传来的,宫里来人说,霍将军在与西奴人作战时中了埋伏,寡不敌众战死沙场。
我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在佛堂里坐了三天。第四天,我把孩子放在柳嬷嬷房里,独自出了府。
第一次与他出去看灯会是在烟雨桥上,多么诗意的名字啊,烟柳画桥。我慢慢往河里走去,这样,一切的对与错,都可以被彻底洗清了。
又是那样的窒息感。我伸出手,无数泡沫从指间划过。最后一眼,我看到的是长都城,还有长都城中那个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