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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明阳终于约到他的肥鱼客户。

他原本打算大出血在豪华餐厅的饭桌上灌酒谈事，以期在合约上多占便宜，但据说这位客户委婉而坚决地拒绝了这个提议，并要求星期五下午到他们公司约见。

启明阳从介绍人那里了解到这位客户背景水很深，如果业务触觉能拓展到这些深水区，那么他们公司的层级也要跟着水涨船高。

所以启明阳非常看重这次约见，势在必得，也要求海岱严阵以待。

即便跟客户见面场合是在办公室，在穿着上他给海岱提供了不下十种风格搭配意见。

一整个上午，海岱都在忍耐，渐渐地就感到难过。

她与启明阳是合作伙伴，更是朋友，可他为了赚钱，很少顾及她的感受，他只关心合约能谈到什么价码，可以拿到多少钱，最后……养他那位没影的老婆。

启明阳说：“岱岱，你这是‘相亲’，得往死里打扮！”

“像女僵尸？”

“你不贫嘴会死啊？！”

海岱反击，“而你，不多嘴一定会死。”

最终海岱固执地选择了自己最早设计出的紧身白T恤衫，以及一条原本黑色，如今掉色就剪成了旧款的牛仔短裤，她有时去倒垃圾，或者随便散散步就会这么穿。

启明阳被她气得大喊 ：“你穿这么个古董白T干什么？非得逼着我给你喷口血吗？”

“你喷啊，这样如你所愿，完美的一次死里打扮。”

启明阳知道，很多时候海岱是任性的，完全不听劝。

从中午吃饭，回到公司，一路上启明阳不搭理海岱，到了公司，也没什么精神，一副生无可恋的死德性。

因大客户要大驾光临，启明阳的痴情小秘书刘贝忙不迭地打印着合同草稿，再三审稿。

据说启明阳特意嘱咐过她，这位客户为人超级严谨，即使这不是合同终稿，也不允许有错字或格式瑕疵，这都可能影响合同最终的命运。

海岱认为启明阳一定夸大其词地吓唬可怜的小秘书，但不可否认，他对这客户，确实特别看重。

她百无聊赖地扯过一份因为甲乙双方签字的空白留得不足而报废的合同看了看。没想到启明阳咋咋呼呼谈了这么久，全没能从客户那里谈出多少真材实料的内容，除了服务费、付款方面有了点眉目，其他一些有关她人身安全方面的格式合同细节竟然都被删除了。

海岱腾地从接待室的沙发里站起，扯着嗓子喊向启明阳：“姓启的，在你赚钱的时候，也该拿出一点点额外的心思维护好你赚钱的机器吧？”

海岱怒不可遏，“为什么把那些安全条款都删除了？难道这是可以陪~睡的特殊客户？”

以往公司演员接这种假扮情侣或者夫妻的案子，通常都用格式化条款限定演员与客户夜晚相处模式，若不得不一起过夜的话，如何保障演员安全等内容。

可是现在这份重新草拟的合同中，没出现这方面内容。

海岱一段时间积压的一些负面情绪爆发了，将合同纸狠狠地甩在启明阳面前，继续发飙，“你有了解过那家伙有没有什么特殊癖好？如果他对我提出什么过分要求，我能在什么程度内给与拒绝或还击？越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客户，我们越该谨慎防范，要不然吃了亏，都没地方说理去……这句话还是你自己说过的，你都丢给狗啃了吗？我跟你讲，不管他身上多有利可图，如果不能按我的要求做合同，你别想让我配合你……”

一直老神在在让她发飙的启明阳脸色突然一变，从椅子里霍地起身。

海岱继续怒目而视，不过，一顿劈头盖脸发泄过后，顿时豁然了很多。

可启明阳的目光越过她，投向门口。

随即就传来敲门声。

“请问，这里是海阳公司吗？我找启明阳先生。”

海岱心里暗叫不好，应该是客户到了。他一定听见了我刚才爆吼声，我太大意了。在转身前的刹那，她却想到——被听见了也好，反正我也不想接这个案子。

因为启明阳透漏过这人想签长期，她不乐意，而且程嵩林那边又给加码了。她不太想分心去应付另外一份委托了。

然而，当她转身，在午后的阳光里，看见微笑站在门口的男子，一切不情愿和有违背专业精神的坏情绪全被惊讶所取代。

不可思议的重逢！

启明阳早殷勤地迎了过去，把人往里带。

较之接近一米八骨相偏清俊的桃花树启明阳，来人的身材像一棵笔直健硕的百年美人松。浅灰色棉质T恤不比军装，掩藏不住大肌霸体质，脱下衣服赤膊的话，一定是让人尖叫的超帅肌肉线条，然后就是好像被空气拉长了似的不可思议的大长腿，被咖色休闲九分裤包裹得松紧适宜……

他好像不再是披着身份职位罩衫的另一个世界的人，不再遥不可及——他就踩着黑胡桃木地板，一步两步走近海岱，她似乎能清晰地听见昂贵的休闲皮鞋跟木地板摩擦出的笃实的咔吱咔吱声，质感得触手可及。

“你好。”武官先生自她身前走过时，侧首笑着招呼，转身对着秘书小刘，也是同一句寒暄：“你好。”

海岱倏然意识到，他这一微笑仅是礼节性的，而且他似乎并不记得她，否则在这里遇见有过一面之缘的“记者”，他多少会表现出讶然或意外吧？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相见时，他惊讶的表情，这一前一后完全不按套路露表情的家伙，让她很是摸不着头脑了。

海岱迅速整理好骚动浮躁的心态，紧跟启明阳和客户的脚步走进接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