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朝露之一(1 / 2)
是日,天空阴沉,黑云绵延堆积,举目看去望不到头,乌沉沉压将下来,迫的人喘不过气一般。雀阁内侍女忙忙碌碌张罗晚食,而温玉独自坐在窗前,又望着窗外的不知名处出了神。
以采苓个人暗中揣度,自然是认为温玉是在渴望出去。可惜的是,雀阁居住过的这些如花红颜,从未有人进来之后,还能再次得到自由。
采苓想归想,却微微摇了摇头,也不敢打扰她,做好了手上的事务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用过晚食之后,采苓收拾碗筷,而温玉照旧坐在了窗前。只是她换了一扇窗户,采苓边收拾边看温玉,倒也不觉奇怪。左右她这几日,每天都在不同的窗户旁边坐着,这些侍女也看的惯了。
采苓发现温玉虽三扇窗户之际都坐了许久,她却似乎独爱能够俯瞰新郑全景的那扇,在那旁边倚坐的时间最长。她也曾笑言问过温玉为何独爱此处,温玉却只微微一笑道:“此处风光独好。”
采苓自己也去看过,窗外不仅能看到将军府全貌,也能看到新郑绝大部分景色。要说是风光独好,日复一日总是看相同的景色,再好看也看的惯了,在她眼里也不过尔尔罢了。
采苓低回的叹息一声,收起了隐秘的思绪。服侍温玉洗漱完毕,看着她躺下,其余侍女退了出去不再打扰她休息,只留下采苓到外间守夜休息,以便于出了什么状况她好及时处理。
采苓躺在榻上,鼻中闻着安神香的香气,呼吸声渐渐变得均匀悠长,白日里忙于繁重事物让她很快陷入了深度的睡眠。她自然不知道,在她入眠以后,有道影子无声无息,似是凭空闪现一般,立到她身边看了她一会儿,确定她的的确确是睡着以后,才贴着窗棂轻巧滑了出去。
时值深夜,正是各方困意绵绵、精神懈怠之时。大将军府中正在进行一轮晚班的交替,巡逻将士个个哈欠满天,比之白日涣散不少。那道影子在空中闪转腾挪,贴着屋檐、房梁、夹角、廊柱等物,不多时从雀阁最高一层降到了最低一层。此时正有巡逻小队走过,这道影子极快贴近了视线的死角,在房梁上与黑暗融为一体。
哨塔之上的将士恍惚间似乎看到有影子闪过,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却又一片安静,不由心中嘀咕见了鬼了,深更半夜果然容易眼花。他打了个哈欠,转向了另外一处。
一片乌云压了过来,府中的火光更加晦涩暗淡。而黑暗中的影子,趁着这个机会,迅速突破防线进入了大将军府东侧。又是一轮巡逻军士走过,她耐心的潜伏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同时心中计算着还有多少时间能够到达目的地。
这道影子,自然便是温玉。自从那日姬无夜听她弹过琴曲之后,离去之际又将她的青玉流拿走锁了起来。这也罢了,然姬无夜临走前那句话,让她生出深深的危机感。
温玉对下一次再为他弹奏琴曲毫无兴趣,如此驽钝之人,能听懂什么?何况他还有不可告人的心思!温玉为了自救,立刻将探查青玉流在将军府何处提上了日程。
这几日她日日坐在窗前,侍女皆以为她是在凝望城中风光或府中风景,实则她是在观察大将军府的换防时间与守备森严之地。这段时间,也不负她日日观察,换防时间她已了然于心,只是她不确定哪里是库房罢了。
看了这么久,她也看出了一些端倪。大将军府守卫最森严之地有五处,雀阁自是不用她查探。余下四处,每到夜深人静之时出去查探,她已分别确定了是姬无夜的起居室、会客厅、书房,只余东侧那一处,必定是库房无疑。
大将军府东侧建筑结构复杂,楼榭阁轩,交错坐落,只众星拱月将一座楼阁围在中心。楼阁位于一处重兵把守的院落之内,四周守卫森严,几乎是没有缝隙可以突入。
温玉潜进黑暗之中,躲过巡逻将士,悄无声息的翻身跃上库房对面一处阁楼的二层,站定身形,遗憾的摇了摇头。
此处虽距离库房还远,但她亦不敢靠近了。前方灯火通明,有如白昼一般清晰。在这明亮的灯火照耀下,任何想对库房图谋不轨之人无所遁形。借着灯火通明可比白日的光亮,她可以看清所有的细节——气势冷凝的将士执着长戈守卫在院落之外,其内反倒空荡荡一片。
这倒让她警惕了起来,库房这样的地方,只怕不知放了多少奇珍,怎么样守都是不过分的,这其中空落一片,十分不寻常。正巧此时,有侍女领了命令来取物事。温玉只看到首领模样的将士验证过令牌,随即对侍女说了些什么,侍女便一步也不敢落下的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温玉目光一凝,她发现将士走向哪里,侍女便一步不差的走向哪里,步履之间颇有玄机。
“原来如此,姬无夜竟还有此一手,倒是防备的足够严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