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机组团(2 / 2)
倒地后那黄色符纸白光再现,凭空而来的压力使得他身如泰山压顶动弹不得,甚至带着魔气的血液都有一瞬的凝滞,窒息感由内而发。
“是谁!是谁!啊!”男子发觉受困,眼白处越发猩红,黑气猛然溢出眼眶如泪一般顺着脸颊蔓延。他头抬不起来,只能面对地板嘶吼,不甘与愤怒到了极点。
“屠村灭口,断人香火,是重罪,可致万劫不复。”屋内黑气散去,一道清正威严的声音从卧室出口传来,那语气里透露出悲悯。
“放开我!他们死有余辜!死有余辜!”男子还在挣扎,因为趴着,眼及之处只能看到一双穿着黑色布鞋的脚朝他走来。直到在他面前一巴掌的距离,那双穿着黑色布鞋的脚才一并拢,停了下来。
还没等他继续叫嚣,便感受到那双脚的主人用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他的头顶,一股热力便从天灵盖流向四肢百骸,男子身体内的狂躁像被安抚般,瞬间平息了。
“尔竟然是自愿的?天生磨骨!?难怪会被这魔物看上……已经吞噬了八十个生魂,如果我不出现,恐怕吞噬了这个小娃娃之后将会完全失智,成了这魔物的炉鼎。”白袍青年语气有些讶异,收回手蹲了下来。
“放开我!……”青年收回手后,趴在地上的男子再次咬牙切齿自顾自地怒吼,似乎完全没把白袍青年的话听进去。
当然白袍青年也不在意,把右手提着的木箱平放在地上,他双手在里面捣鼓了几下,最后拿出了一支通体银白的长毛笔和一张泛黄的宣纸。接着他把木箱的盖子盖上,不紧不慢地把宣纸整齐铺在箱面上,语气平淡问道:“汝名为何?”
地上男子仍然在龇牙咧嘴地疯狂挣扎,很明显就那癫狂的样子,问了也是白搭。不过白袍青年还是不恼,抬手左右一挥,男子身体瞬间被一股力量卷起,在距离地面半米高的位置翻了个身,四脚朝天又摔回地上。
还没等男子再发疯,白袍青年便拿着与其手十分相配的银色长毛笔在男子脑门轻轻一点,笔尖在眉心荡开透明的涟漪。男子先是痛苦低吼,而后瞳孔涣散仿佛失了魂魄,没有声息。
狰狞男子是没有了动静,但青年那清正却有些苦恼的声音继而响起:“名为苏一鸣,魔气入骨,不生不灭,这下即便是地府都无法收你。嗯?!你与这村庄之间……哎,因果报应……哼,不过一身血债,理当血偿,既然入不了轮回,这血偿怕是办不到。但这血债不偿,怕是业障多生。难办、真难办……”
待银笔从眉心撤掉,男子才从混沌中抽离,恢复了些自我意识。不知道是不是那银笔的影响,他此刻身上那狂躁已完全臣服,但脑子还有些迷糊,他努力眯了眯眼,终究没看清蹲在他头顶处的人,只隐约瞧见那人一身的纯白。
“哇哇哇~”正当白袍青年用毛笔尾部圆环抵住下巴沉思时,一阵婴儿的哭声响起,打破了他的苦恼。
“对啊,差点把你给忘了!”白袍青年转了转手中的银色长毛笔,眉眼间豁然开朗。
“镇与吾姓,压汝魔性!入画!”银笔在这名为苏一鸣的男子身上一挥,其周身立刻泛起白光,眨眼的功夫人便在原地消失。紧接着白袍青年把银色长笔往铺在箱面上的宣纸一扬,一位双眼猩红衣衫褴褛且身泛黑气的男子便跃然纸上,再片刻画中男子的左下角缓缓出现了一列黑体楷书——“魔体-钟苏一鸣”。
白袍青年看着画里的人,很满意地点点头,再次打开箱子拿出一个小竹筒拧开了盖子。他把那宣纸整齐地卷了卷,投进了小竹筒。盖上竹筒盖子后,在接口处迅速并整齐地封上了一张小符咒。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拿着竹筒,青年抬步走向婴儿床,路过那干瘪女人尸身时他嘴角微抿,叹了口气,长袖一挥,那尸体便化为粉末。跨步来到小床前,白袍青年俯身抱起床上还在嚎啕大哭的小婴儿。
它在被青年抱起的那一刻便停止了哭泣,睁着一双满是水雾的大眼睛直愣愣盯着青年近在咫尺的脸庞。
似乎因为很满意眼前人的模样,小婴儿开心地笑了,它伸出自己一双肉肉小爪子,抓住了白袍青年垂在脸颊两侧的发丝,肆意上下用力地扯着。
也许白袍青年被扯得有些吃疼了,忙抬起自己拿着竹筒的手,在小婴儿面前晃了晃。果不其然这成功吸引了它的注意,小家伙立马松开扯着发丝的手饶有兴致地向竹筒抓去。
这天真无畏使白袍青年轻笑,他把竹筒放到小婴儿怀里任它把玩,并对着它开始碎碎念起来:“啧啧小女娃娃,这卷轴可要拿好。我可是不太会照顾小孩,孤身一人过惯了难免不通俗事。所以,以后他可就是你的保姆了,他这孽债能还一分是一分……另外,我名叫钟葵,画画不错,还有……驱鬼降魔有些能力,以后便是你的师父了,如何?是不是顿觉自己运气极好?”
钟葵见小娃娃拿着竹筒玩得不亦乐乎,心情也跟着变好了许多。看了看窗外雨已经停了,他转身拿起地上的箱子和黑雨伞,一手抱着孩子大步走出了这农舍。
在他踏出院子之后,环顾了村落一小会,再次叹了口气,凭空挥了挥衣袖,眨眼间这村落里每个角落干瘪的尸身都崩散风化,尘归尘土归土。
“让我看看,恩,你父母还没来得及给你取名呢……叫钟不弃如何,自从来这之后我记性有些不好,这名正好时刻提醒我不要把你给丢了……”
钟葵抬起手,指尖轻点了小婴儿的额头,片刻已是了然,接着自说自话地给怀里小婴儿取完名,似觉得做了一件很满意的事情,脸上泛起得意的笑容,徐步走出了村子。
白袍青年和小女婴的身影渐行渐远,阳光打在了空无一人的村落,村内黑气散去,村口的枯树枝头冒出了新绿。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