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血的夜晚(1 / 2)
吴姗耘被更声惊醒,仔细一听,才三更天,便窝在被窝里没起身,四更她得去接替上半夜当值的人。
窗外雪落得簌簌地响。
吴姗耘裹着被子却觉得越来越冷,脚趾头都冻得快没了知觉,便把两只脚盘起来,塞在腿窝里,还是没转热,这么一动,被窝里的热气跑了一半,不留心还露出半个肩膀,引来一串喷嚏,把残存的一点睡意也喷没了,索性起床。
这时节炭盆都收起来了,她这房里也没有地龙。吴姗耘在屋里站了会儿,受不住,便翻出手炉去膳房碰碰运气,看有没有炭火。
门一打开,冷风吹得她一个抖索,吴姗耘定了定才抬脚出门。
冬暖阁仍亮着灯,吴姗耘一晃眼瞧见廊下有个黑影晃了下,她没看真切,伸长脖子去望,猛然间有个人从身后抓住她的肩膀,吴姗耘吓得魂飞魄散,人都快傻了,却没出声,傻瞪着眼果然看见两个内侍架着一人从暗处出来,进了暖阁。
身后人走到她身边,吴姗耘侧目看见是大耳,顿时软下来,就近靠在柱子上,平复呼吸。
大耳问:“吴御侍这时候来做什么?”
吴姗耘说:“今夜当值,冻醒了,去看看有没有炭火。”边说边把手炉拿给大耳看,眼睛又往暖阁方向瞟了一眼。
大耳见状说:“吴御侍也是老人了,应该知道这宫里不该看的可别看,小心看没了小命儿。”
吴姗耘干笑两声,刚要说话,却听暖阁里传来一声惨叫,大耳扔下她循声而去。
吴姗耘本来冷,吓了一下更冷,这会儿缓过来却发起热来,看暖阁那边的情形不对,赶紧跑回房中,直等到四更天,她才又硬着头皮出门。
越靠近暖阁,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明显。
吴姗耘等在门外,却不见前一班的万御侍出来,身后两个内侍也同她一道候着,三人眼神碰来碰去,吴姗耘用口型问:“还有两个人呢?”她指指他们俩。
其中一个老成些的内侍朝她摆摆手,紧闭嘴,垂眸看地。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养心门竟然开了,辛如昌带着四个内侍从养心门进来。
吴姗耘越发闹不清今晚出了什么事,张嘴望着。
却听一声大喝:“有刺客!”
养心门应声合上,把辛如昌四人关在院内,从四面八方涌出带刀箭的侍卫,把四人团团围住。
辛如昌四顾,抬头,向暖阁方向,大声道:“陛下,臣奉旨......”他话未说完,已被贴身站着的一人用匕首刺中,辛如昌捂住伤口,临危力气猛增,一把将偷袭他的人推开,那人握着匕首倒在包围圈外。
“放箭!”当头的侍卫一声令下,辛如昌三人堪堪招架了两下便被射成了刺猬。
辛如昌瞪着双目,望向暖阁,口中话最终未来得及说出,便倒下了。
偷袭的内侍眼见这一幕,也呆了,倒在地上眼睁睁看侍卫头儿提刀向他来,不禁喊道:“陛下,陛下,我做了,我做了......”被一刀封喉,捂着脖子倒在地上抽搐,片刻也不动了。
侍卫头儿将辛如昌头颅割下,提头走到门边,对内道:“陛下,逆贼辛如昌及其余党三人皆已诛杀。”
吴姗耘见他提着的头双目圆睁,正对着自己,顿时腿一软,坐倒在地,正倒在内侍身上,吓得那内侍仰倒在地,发了羊癫疯,另一个内侍仍站着,但裤子湿了一大片。
暖阁内窸窣有声,皇后带着一股香暖的风走出来,走到台阶前,将场中尸首均看了一眼,说:“圣上说,宫中必然还有辛如昌的余党,务必一网打尽,宁可错杀不可漏过。”说罢,朝吴姗耘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复回暖阁中。
李和崇至始至终未曾露面,未发一词,但能在养心殿发动这场诱杀只有这位万岁。
李和崇问:“完了吗?”
“养心殿的内贼已经清理干净了。但他们在宫中经营多年,不知党羽有多少,需细细排查。”皇后说。
一夜未眠,李和崇有些疲倦,说:“杀了他,这可就跟太后彻底撕破脸了。”
皇后对他语气中的些微悔意和摇摆略惊讶,说:“这时候说这些都迟了。”
李和崇看皇后一眼,见她似乎精神很好,眸中灵光闪动,说:“好,我自是听你的。”
皇后因这场小胜兴奋,眼睛不时朝门口瞟。
见一个内侍捧着一个黑漆的木匣子上来,皇后脸上喜色一闪,按耐住,在皇帝肩下坐定。
“这是什么?”李和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