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珊耘被弃(1 / 2)
吴珊耘是自己走着回到景仁宫的,没有回自己的屋子,刘冉今儿晚上轮值,现在应该在屋里休息。吴珊耘默默走到屋后的院墙角,蹲下身子,先捂住嘴,泪水霎时间汹涌而出。
当天夜里,她就病了。
当时那样冷,吴珊耘记得皇帝掀开床帐时一股冷风窜进来,正冲着她赤-裸的胸口,冷得她感觉到心都猛地一缩。
她知道自己在发烧,眼睛都有些疼,不知是高烧还是伤心,眼泪就跟从银壶里倒水一样汩汩往外涌,人却是麻木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高烧又流泪,水分流失很大,她渴的厉害,但没有人来招呼她。吴珊耘目光直愣愣的落在床顶一个不明确的点上,全身每寸肌肤都在发痛,内心在坍塌,身体和心理的双重痛苦让她冒出个念头:“或许就这样烧死了也挺好。”
吴珊耘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她成功了然后又失败了。
这败得还不如一开始便不成功。
后悔么?
本来可以好好的过着,却落得这般田地。
可是能得皇帝的宠幸,算不算得上不枉活一世?
吴珊耘开始仔细回想白日里那场艳遇,那段离美梦最近的短短一个时辰发生的故事。可想来想去,她只记起皇帝胸前金丝团龙的一块鳞片在蓝白云朵中闪着虚虚的光晕,还有在皇帝进入时的疼痛。
在这一片迷乱的记忆中,吴珊耘昏沉地失去了意识。
她意识里最后又冒出那个念头:“或许自己就这样烧得死过去了也挺好。”
吴珊耘在床上躺了两天水米未进,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做好了她病死的打算,最终,却让这个打算落空了。
吴珊耘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没有那么剧烈的疼痛感,只有嗓子干渴得像要撕裂一样的痛,还伴随着剧烈的痒意,忍不住咳嗽起来。
小六听见动静推开一条门缝,看见吴珊耘侧着身子蜷缩在床上,好像用尽身体里所有的力气咳嗽,又象是呕吐,很撕心裂肺的样子,但终究人没死成。
吴珊耘侧躺着脸正对门,咳嗽的间隙看到了小六,眼神一亮,还来不及做什么,又一阵咳嗽铺天盖地爆发出来,而小六已经缩回头不知往哪里跑去了。
要说吴珊耘是个活泼的性子,人又生得不过分漂亮,跟周围的姑姑和小宫女小内侍处得不错,进宫来没受过什么苦,虽在景仁宫受冷落,但得常碧蓉赏识,自有人跟前跟后。在所处的环境里待久了,认为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当下吴珊耘等这阵咳嗽过去了,躺在床上,虚弱地出声都很难,张口唤人,开始以为自己声音小,索性把屋里床头的一个茶碗摔在地上,依然没有人应声。
吴珊耘用尽力气,瘫软在床上,像条鱼一样张着嘴,干干地等了好一会儿,突然醒悟过来,没有人会进来了,两行泪毫无预兆地顺着流进耳洞里。
现在她流泪好像不需要情绪催动,随时都能流出来,她自己意识还没到,眼泪就那么下来了。
哭完了,吴珊耘酝酿了下气力,爬起床来,腿软得厉害。推开门,刺眼的阳光让她有瞬间的失明,她立在那儿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看清外面阳光明媚。
其实小六出去的时候,院子里的人就都知道她醒了,各自留心偷偷窥探着这边,吴珊耘推门而出,闭眼的一会儿工夫,趁着这空当,人闪得干干净净。是而吴珊耘出门走出很远都没有看到一个人。到厨房,也没发现热茶,渴得狠了,用个大海碗,从水缸中舀水就往嘴里灌。
灌得肚子发涨,嘴还干,但喝不下了,便把嘴唇浸润在水中,泡软了一层死皮,慢慢揭去。
吴珊耘喝饱了,又随便抓了几个馍吃了,竟然是热的,满足的喟叹一声。
天边光影暗下来,淅淅沥沥开始下雨。
吴珊耘转出厨房,看见小六蹲在檐下望着雨幕发呆,她默默地走过去,在小六身边蹲下。
小六身边的气场没有很大变化,应该是不排斥她的,吴珊耘也顺着他的目光看着雨从檐下落下,落到水滩上砸出一圈一圈纹路,看久了也不烦,挺有意思的。
吴珊耘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说的:“这雨挺有意思,看不厌。”
等了会儿,小六那边没有吱声,姿势还是那么个姿势。
吴珊耘想她这话不回答也是可以的,对小六说:“小六,刘冉呢?”这几日刘冉都未露面。
吴珊耘说完等一段时间,没得到小六回答,她转头看向小六。小六侧脸对着她,保持仰头望雨姿势良久,忽然两手在脸上一呼噜,象是醒神的样子,两手撑着膝盖直起身,拍拍屁股后头不存在的灰,背朝着吴珊耘从从容容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