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岁的孩童(1 / 1)
虽说归国的遣唐使分了两三队,可竟能将这五尺三寸的小子放在台面上招呼,想来身份定是不一般,也怪自己说话没轻没重,竟将他给得罪了,要是父亲怪罪下来,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可眼下都已在席上坐定,他也没法子往外溜,本觉着人少是好事,可到头来竟弄得跟出丑一般糗。
“今天平胜宝五年十二月,遣唐特使大伴古麻吕归国,幸临萨摩国川边郡秋妻屋浦,就由高崎平次郎为您接风洗尘吧!”主家的高崎平次郎说完便同右侧的大人谦让,一番行礼拜会后便坐定吃席。
听闻这回的遣唐使是由藤原清河为大使,大伴古麻吕、吉备真备为副使,而眼下府中进来的是大伴古麻吕,想来这端坐的小生也是他的人,估计等推杯换盏时,便会一一介绍台上的大人,他那五尺三寸的身子,定也会对此着迷。
事情进展果然同他所料,酒过三巡,这自家父亲大人便起身来介绍,“这是我高崎家二郎,平日里顽劣不堪,今日得以相识大人,还请您多多指教才是。”
“您说这话见外了,青年正是好动的时候,我看这小生骨骼惊奇,日后定会有一番作为。不似我这从河内过来的学生,整日只知呆在书房里,倒像个未出阁的女姬。”大伴古麻吕顺着指向瞧了瞧高崎武藏,又瞥了瞥自家的下座。
“我看这学生年纪尚小,随您一道前往中土访唐,定是受了不少苦楚。”高崎平次郎倒也留心过此人,只是面庞稚嫩,又无身长,倒像个七八岁的孩童,能搭上遣唐使的船队,想来背后定是有非同寻常的关系。
“您可甭被他这张小脸蛋儿给骗了,他今年已是一十五岁,要不然我也不敢带在身边的。”虽说看着年幼,可最是温顺乖巧,也是念着父辈积攒的恩德,日后若能熬出头来,兴许还能重振家族往日的雄风。
“这般大的年纪,定是已经元服了,你叫什么名字?”还以为是个孩童,没想到比自己还要大上半年,见副使揭穿了他的身份,高崎武藏便径直问了起来。
“物部宇。”那小生停下手中的活计,朝武藏这头回了话,见他一副轻佻的模样,便急忙低了头,这种顽劣不堪的世家公子,他可不想再打交道。
倒是个会装嫩的主,这还娇滴滴摆上谱了,兴许官宦人家都是这般虚伪,若是能多些直肠子,说不定他也不会这样厌恶。可眼下两家的底儿全都掀了开来,他也顾不上什么主宾的待客之道,倒不如先将这小生的真面目给拆穿,可别就自己一个人当这坏人,也好让众人瞧瞧看,这远渡归国的遣唐使到底是什么德行。
等桌面的酒会散去,众人便开始准备辞别,这高崎武藏见主家在上头忙乱,便腾出手来递了碗鱼汤,一步步往物部宇那边去,临近便装模作样抖起碗来,而厅堂上人多眼杂,并未注意到此事。
眼瞅着就要到席案上,这高崎武藏不等身子往前倾,便被转身的奴仆给撞了,那满满当当的油水顷刻便涌了出来,顺着胳膊肘的衣袖往下滑,本想让物部宇出个丑,没想到滚烫的汤汁竟浇在自己身上。
武藏的眼睛虽直勾勾盯着物部宇那边,可身子却不由使唤,站在厅堂的中央胡乱扭作一团,而物部宇也停了下来,抬头与这顽劣的公子哥对视。
瞅着是要往自己这边来,可竟出了这等事情,他本想上前解围,可瞧见许多仆役拥了上去,便在席上坐定,等众人安顿再做辞别。只是想着有些奇怪,明明桌案上都有鱼汤,这高崎家二郎怎么扑上前来?倒跟个无头苍蝇一般,还一个劲盯着他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