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 / 2）

天朗气清。

失去了怨气和怨鬼的加成，所谓的乱葬岗只不过是一片荒冢而已。

“小蠹小蠹，你还好吧？”板栗背着包裹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

“......”陈小蠹沉默着低着头。

“小蠹....”板栗试探地问道，“没事吧？”

“.......”陈小蠹没有回应，板栗看到连串的水滴顺着他的脸颊滴落下来，将他脚尖的一块地面都濡湿。

“小蠹？”板栗从来没看到开朗活泼的陈小蠹露出这副模样，手忙脚乱地拿出手帕，暂时化成了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小男孩，把手帕递给他。“小蠹，擦擦脸。”

“不用。”陈小蠹的声音里还带着鼻音，他粗鲁地用手抹去了泪水，一双眼睛哭的跟兔子一样，“板栗，这是最后一次了。”他看着天空，说道。

“最后一次？”板栗有点不解。

“这是最后一次，”陈小蠹看着他，眼神坚定，“我为自己的无力而流泪。”

“小蠹.....”板栗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

“板栗，”陈小蠹说道，“在你刚来乘云观时，你想跟我说的那个秘密是什么？”

“小少爷！”板栗高兴的说道，“您终于肯听了吗！”

“嗯，”陈小蠹眼角的泪水尚未干透，他看向板栗，说道，“我想听了，告诉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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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墟的旁边是一条小河。

温昀站在河边，看着水流发呆。

空气中飘着草木被烧焦的味道，这条河边已经灭了两拨人。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总会有人再度迁移过来，重新居住在这里吧？

无论理由为何，或者原因为何。

只是世事如此罢了，然而——

温昀还是觉得悲伤。

万物有生则必死，哪怕是修道之人，也不会活的太长久，活着的东西，有形的东西，总有完全损坏，消失的一天。

既然如此，那当初又为何要化形，人又为何要出生，明知前路只余苦难，为何依旧要在世上苦苦挣扎......

一切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就像这渔村一般，不会有任何改变，只会反复上演着这一出。

“人弱于妖，而妖强于人，六道之内，人为最弱，”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对师父说过的话，“弱肉强食本是常理，优胜劣汰，修道亦然，那为何我们这些人要拼上性命去保护那些生来便软弱可欺的愚昧之人？”

而师父沉默良久，最终回答他，“因为你之前也曾有过弱小的时候，而你也被保护过，所以你活了下来，站在这里。阿昀，并不是什么事都毫无意义。人有好坏，妖有善恶，却不因力之大小而判定。”

“......为师希望你做行善之人。”

“行善之人.....哼。”那天月夜下所见的景象再度浮现在眼前，温昀冷着脸，一道气劲划出，击出一阵浪涛，“这村里人为了镇压冤魂世代居于此处，他们下场如何？善财童子为了报答世人，最后结局如何？你为庸人奔劳一生，又是怎么死的？这便是你让我做的行善之人？”

.......

静默。

温昀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只有风不断的在这废墟之间梭巡。

“.....哈。”温昀颓然地跌坐在地上，苦笑道，“我又在纠结什么？”

只是有那么一些失望而已。

不，也许不是一些，而是很多。

比他想象的要更多一点。

祝婵雪来到渔村时，所看到的便是这般颓然的景象。

这是怎么了？不过随即便想明白。

想必是一下接触了太多，所以有些失衡吧。

想罢，她走到温昀身后，坐在一旁，唤道，“公子。”

“祝姑娘。”温昀抱着剑，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河流出神。

“公子缘何在此？”祝婵雪说道，“公子与小蠹忽然不见了踪影，很是把我吓了一跳呢。”

“祝姑娘可曾有过困惑之事？”温昀忽然说道。

“很多，不知公子指哪种？”祝婵雪说道。

“何为行善？”温昀问道。

“善？我不知道。”祝婵雪说道，“万物均有灵，善恶因人而异，我随性而做，凭心而为，管它善恶如何？我自己不后悔，便无善恶之理。”

“......”温昀没作声，似乎已经睡去。

祝婵雪看着他，心中一动，悄悄地向他移过去。

“......”温昀忽然睁开眼睛，那双黝黑的眼眸之中，映着祝婵雪小小地倒影。

“在公子眼中，我是什么样子？”祝婵雪悄声问道。

“姑娘美艳不可方物。”温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