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2 / 2)
见其余人已全上了飞舟,只在等她,女子着急了,佯怒:“欣儿!莫任性!”
“我……”欣儿还是哭了,“那娘要保证会好好的。”
“娘保证。”
飞舟上,连从未体验过的飞行也不能使这些刚经历家毁、甚至人亡的人们产生半点其他情绪,哪怕是悲伤。只是安静的找地站着、蜷着,目光呆滞、如同行尸走肉,有些还只是半大的孩子。
头几批要送的都是在平浦还有亲友,剩下说是要同那头谈,具体还得再看。
压抑的气氛让南源一心头堵得难受,想去船头透透气。
欣儿正站在那处认真看着下方,做好冯师叔交给她的指路工作。
南源一走到她身边也没回头,只是喃喃:“我娘会没事的。”
南源一道:“冯师叔医术高超,会没事的。”
欣儿却仍似在自言自语:“她答应了我的。”
南源一虽知全是空话,仍道:“肖师叔手断了都能接回去,你娘只是小病,定没问题的。你得打起精神,不能让姥姥姥爷一会见了更担心。”
欣儿用力擦了擦脸,吸鼻子“嗯。”了声,再抬头已收起先前神色,“谢谢小哥哥。”
见离平浦不远,南源一略犹豫后还是开口:“欣儿能帮哥哥一个忙吗?”
“哥哥你说。”欣儿看向他。
南源一道:“现在留在长沁的人中,缺能帮上忙的通医理之人,你到了平浦能帮我找找大夫吗?”
欣儿点头应:“好。”
“若有愿意来的就把他带去一会我们下去的地方等,好不好?”
“我会努力去找的,找着了就去等你……估计有些难。”欣儿说着眼中又难过了几分。
这事出来,那些官兵比谁撤得都快,邻县的更不可能过来,倒是这些本不问世事的仙人愿意来帮他们。只希望当大夫的还能有点恻隐之心罢。
南源一取出银子交于她打点,道:“你尽力就好。”
欣儿招呼了声,疾步跑离了南源一视线,其余人却还是未恢复,恍恍惚惚半晌没见走远。
留到最后的是位腿脚不便的中年人,南源一扶他下来,见还能道谢,拄着拐走得也算稳,稍放心。
“没事的就赶紧滚边去。”一声极不耐烦地呵叱从身后传来。
南源一回头见是巡逻的官兵,本不愿多计较,已拿出储物袋准备收起飞舟,却被他后头紧接着的句:“让留下就不错了,什么东西还这挡道?”惹上了火气。
南源一没好气的“呵。”了声,吓唬道:“那你们最好去告知上边的,不想遭这池鱼之殃,就赶紧的派人做好防患工作。还真当你们这是块什么风水宝地了。”
此人眉毛一横,正要再说什么,却被他身边的同僚拉住。吐了几个脏字,转头走了。
南源一收好飞舟后,听到已走远的官兵开始破口大骂:“臭道士一个!真把自己当个什么玩意了?爷爷我……”往后更是不堪入耳。
“小哥可是要买米?”前边不远处,一位笑得和蔼可亲过了头,以至于透出几分奸诈的肥胖中年人站在板车前。
南源一心道:这附近都是些小吃摊,顶多有几个卖首饰、小玩意的,怎的还有米买?
近前,手略拂过车上捆起的麻布袋,里边确实是米,也没做什么手脚。点点头道:“怎么卖?”
摊主道:“一石四两银子。”
不待南源一开口,边上一位大婶道:“你这人!怎的能连这种财也发?”
边上众人附和,想是先前见南源一送人过来的。
“你们管得着吗?”摊主满不在乎,“爱买不买不买快滚!”
他们还想再说什么,却见摊主正仰着头瞥他们的眼里很是不善,到底是被这一身横肉吓到,散时还有几人或是偷扯南源一袖子或是轻撞他一下,以示提醒。
南源一微点头谢过。
“小哥你买是不买?”摊主收起了他那脸假笑,“我可先说了啊,这段你再想找个能卖米给你的可难咯。”
南源一不明白这话到底是另有所指还是纯属吓唬,他这趟本是打算先去找医者的,但估计也玄。时间要紧,懒得再与其废话,把身上所有银钱取出。
摊主收着钱还在唧唧歪歪:“看吧,还是仙人明事理,你们都些什么东西……”
储物袋今天刚腾了个出去,此时正挂在尧泽峰他房间闷户橱后边。
只得尽量往储物袋中装满后,把剩下的扛到飞舟上,想着下轮得找个同门陪着来,先去把灵石换成银子,再找个靠谱的店购置。
南源一想了想,还是问了那摊主:“你这何时收摊。”
摊主听着似还有钱捞,满脸谄媚:“这有生意就不收,没得就早些呗。”
南源一道:“若一会有个小姑娘带人在这等,劳请你帮忙转告她,我要晚些到。”
摊主立马变了脸,敷衍地“嗯。”了声,看也不看他了。
边上炸果子摊的老板道:“我住得近,收摊晚,要见着了就讲声,放心吧。”
南源一谢过,本想买点他家东西,可惜囊中羞涩,只得再次道谢。
第二趟过来天已经黑了,欣儿身边站着一位老者,和一位背着药箱的中年男子。老者牵着欣儿,想是不放心小姑娘,陪着来的姥爷。
老者对南源一再三道谢、托他照顾还留在长沁的女儿女婿后,南源一带中年男子准备御剑赶回,多少节省点时间。这人却非说他害怕,没辙重又把飞舟取出来。
他前趟回去时,已有弟子赶到,物资也一并带来,便省了再跑一趟。
中年男子自称“金妙手”,面黄肌瘦,脸都脱了形,看着实在不大健康的样子。
从他上飞舟起,每隔会就要讲一次:
“钱记得要给啦。”
“用我的药材也是要钱的咯?”
“你可记着给钱哦?那小妹子说……”
翻来覆去这么几句,听得南源一到底是没了脾气:“不会忘了的,这会是身上真没得,到了长沁就让师叔给您。让我安静下,别念了成么?”
金妙手道:“那好的咯,你记着啊。”
南源一两辈子头次觉得,欠人钱真心是件遭大罪的事。
饶是这么个人,真到干活的时候却也不墨迹,取了钱,就做自己该做的去了。南源一确定自己没带个添乱的回来,才放下心接着跑下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