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书卷11，重返武当（下）（1 / 2）
（一）
这场闹剧最后是以张三丰出关结束的，叶重苏有事要找张真人，宋青书则径自离开了大殿，叶重苏倒也不担心，反正有张无忌在。
“不知叶道长是什么意思？”
叶重苏今日所作所为，可以算得上是砸场子了。
“宋青书是我的徒弟，”
叶重苏对这个传说已经了一百来岁的张真人还是很好奇的，他看起来非常符合中国人传统审美中的老神仙，也就是白胡子老爷爷。
“我并无意冒犯武当，只是宋青书命不该绝，我不可能看着一个人被活活钉死在棺材里吧？我收他为徒，他却并未入我纯阳门下，更未传他纯阳典籍，只传授他医术，宋青书本是没有师傅的，拜我为师也不是说不过去。”
叶重苏这样说的确没有错，更别说宋青书现在已叛出武当。
“我入世已五月有余，武当新秀，少林糊涂，峨眉乖戾，华山伪善，昆仑猥琐，至于崆峒……了解的不多，但是似乎也没什么拿的出手来的。张真人，我想知道江湖是如今败坏了吗？”
张三丰沉吟许久，终于叹息道，
“一向如此。”
叶重苏再怎么说都是张无忌的救命恩人，而且硬要说的话还得再算上一个宋青书。
“脱脱已死，元朝气数将尽，可是结果等来的也许不是你们想要的。当今天下，群雄割据，却也只能称雄而已，须知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元朝便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张三丰道，
“武当并不想掺和进这些事里。”
“皮之不存，毛将附焉？唇寒齿亡，明教已乱，刘福通意图北伐，但内患不平，武当想要避世，难道忘了险些灭门之事不成？
侠以武乱禁，儒以文乱法，新朝若立，首先便是限制丞相文官，宋元的惨状已足够明显，但若一人独断专横，莫非想要重现秦之二世而亡？
其次便是整顿江湖，汉之时是如何整顿游侠儿？
若求安身自保，张真人自然可以做到……我纯阳先贤于安史之乱赶赴战场，曾言“吾辈渡河南冠，何妨趟刀滚”，张真人说是江湖一向如此，然而我从纯阳卷集上看到的，并不是这样，天策死战，七秀沉珠，万花空谷，雁门关外重拾荣耀的苍云……”
“可是最让我感慨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卷籍上先人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我曾经一直想要活过这个乱世，但是等它真的过去之后，我却后悔，为什么没在那场战乱中死去。
安史之后，再无盛唐，后几度起伏跌落，不过是苟延残喘。我不希望像从前那样，人们所流的血，染红这片大地的血，换来的是另一种悲痛。”
（二）
殷梨亭是在武当后山再次见到宋青书的，他坐在墓碑前，手撑着额头，像是在发呆。
良久才听到他自言自语，
“武当七侠少了好多人啊，真武七截阵也摆不成了，我以前和小师叔说等我长大了要治好小俞师叔，然后练七截阵的，”
真武七截阵，顾名思义，需要七个人才能摆出来。
现在宋青书既没有冷漠也没有笑，殷梨亭觉得这才是他原本的样子，
“但是好像，没有机会了。”
宋青书想起小时候的事来，莫声谷脾气直爽，他二人倒更像是寻常人家的父子，有一次好像是花灯节，山下热闹的很，他太矮了，在人群里什么都看不到，小师叔就让自己骑在他肩膀上。
像这种事情，他爹就绝对不会做，宋青书觉得可能是因为他们两个都死要面子吧，一个要端着严父的面子，一个不肯撒娇。
想了想他又道，
“你看见我肯定特生气……你都惯了我那么多次了，这就最后一次了，以后我都不会再踏入武当了。”
殷梨亭生气却又觉得好笑，出声道，
“我们都错了，就不该惯着你。”
宋青书头也不回，起身就要离开。
“站住，”
殷梨亭喝道，他是真生气了。
宋青书乖乖回头，就跟以前每次闯了祸一样，兄弟几个里殷梨亭心最软，宋青书倒不怕他对自己要打要杀什么的，只是怕把他气哭来着。
当年殷梨亭要杀杨逍，张无忌拦着不许，那时他还不知道张无忌是自己的师侄，也正是因为张无忌自爆身份，给了个台阶下，可是张无忌如果不说出自己的身份呢？
宋青书估计自己这个六师叔十有八九会把剑一扔，眼泪一掉，回家找师叔祖求安慰去了。
“人究竟是不是你杀的？”
宋青书瞪了他好久，终于闷声闷气有点委屈的道，
“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好好跟你爹爹说？连师叔也不叫？”
宋青书低着眉，轻轻地叫了一声，
“师叔。”
殷梨亭看着他卖乖讨好的模样，心里不是滋味。
宋青书却不管，仍然自顾自地轻声道，
“我说了也没有用的，心有嫌隙，总会怀疑的。师叔，即便你今日信我，也不过只是今日……其实我的存在就是有污武当，我本早就应该以死谢罪的，就算没死，也要隐姓埋名……可我既然是宋青书，那就是宋青书，我做不到五师叔那样，我不欠天下人的，你们都是无辜的，可是再活一次，也不是我选的。”
“你怨恨武当？”
宋青书笑出声来，单纯的是那种好笑，没有讽刺，
“父亲也这样觉得，可我说没有，你信吗？”
殷梨亭一愣，其实他们是不信的。
“看吧，师叔，我全身经脉破碎，苟活于世，亲手做出这一切的是二师伯，师叔祖想要亲手杀了我，我看不惯张无忌，跟他哪里都合不来，杀死了小师叔却心无愧疚，还有脸到他的墓前来，忘恩负义，怎么会信呢？连我自己都不信。”
但其实他真的没有怨恨。
“只要你说了，师叔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