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 / 2)
本就诡异僵持的氛围顿时一停,随后嘻嘻索索地发出异样的声音来。
祁年定睛看去,不知何时矮楼的角落黑暗处慢慢挪出一些小鬼的肢体,如同小动物的触角,探了出来。
他们脚下的路,也果然和祁年想的一样,成了鲜红色,发出恶心的气味。祁年看见一汪血水里浸着一只手掌,骨肉暴露出来,却还能靠手指挪动。
小鬼们并没有忍耐多久,在祁年并起两指时就已经急不可耐地冲了上来。
这条街的小鬼似乎常年泡在水里,黏糊糊,湿漉漉,气息都带着烂泥味道。祁年学了这么多年的医,钻研医术的空闲才练习画符咒,就算还没有洁癖,也非常不喜这种类型的小鬼。
他在小鬼还离他两臂之距时就指到它,实行渡化。祁年还算灵敏,避开小鬼的纠缠,也不踩到血水里,尽量不做大动作,专心凝气。
他看起来就很胸有成竹,满身的慈悲气质,渡化成功时发出的“叮”声一连串地响起,像一首空灵的曲子——如果没有被渡化的小鬼们煞风景的惨叫的话。
谢先行就没有祁年那么赏心悦目和颜悦色了,他直接挥刀出去,刀风扫过,全部成了老楼屋顶破瓦上的灰尘。
甚至没来得及叫出一声。
起初两人还能各自处理跑到自己这边的小鬼,后来数量多了,便有些分配不均。对于一些没有眼色跑到他俩中间的,就会荣幸体验到又渡又杀是什么感觉。
这种是不会被渡化的,它们全都难逃一死,区别只在于它遭受了两倍以上的痛苦。
分别这几年,祁年在渡化这种事情上早能够独当一面,游刃有余,但仅限于他自己一个人处理的时候,严格说来,他并没有和谢先行怎么培养过默契。
同心阵是不会负责这种事情的。
而谢先行说是要躺经验,这会儿却杀得相当卖力,有好几次把祁年要渡化的给瞬间杀掉,祁年的曲子断了好几个音,听着糟心。
次数多了祁年不免暴躁,大骂谢先行碍事,谢先行不甘示弱,说是祁年的衣服穿得不顺眼。
两人嘴上斗着,手下却不停,小鬼的包围圈逐渐薄弱。那些本以为能在二人互相谩骂之际找到空子的小鬼发现这两人反而开始配合得当。
谢先行横刀一斩,把祁年背后的处理了干净,得意地看向祁年,却发现他脸色苍白,踉跄了一下,谢先行连忙扶住他,顺手把纸刀往地上一插,瞬间设了一道防御结界。
“怎么了?”谢先行道。
“什么怎么?”祁年却一脸茫然,反而看着谢先行道,“你现在好弱。”
谢先行掐着他手臂一紧,祁年皱眉。
“可能是电量过低,充个电不介意吧?”这么说着,却不管他介不介意,直接低头吻住祁年微凉的嘴唇。
祁年本来有些没力了,亲了一会儿手指重新聚气,直直地戳在谢先行的胸前,谢先行闷哼一声。
要放在平常小鬼身上,这么近距离的点渡早已下了地府,谢先行却生生承受着。等他终于放开祁年,他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
谢先行捉住了他的手,捏了一下,随后放开,伸手召回纸刀,纸刀感受到主人已经精神充沛,再回到谢先行手上时,特意绕了一圈,剿灭了所有冒头的小鬼。
当狂风平息时,长街恢复了它真正的宁静。
地上的血水断掌不见踪影,谢先行鞋底的眼球浆液也消失不见。
也许是亲过一遭,也许是力气回来一些,又或者两者兼有,祁年脸色稍微红润了些,谢先行转着变小的纸刀雾气往外探去把漏网之鱼全杀了干净。
祁年皱眉,对他习以为常的行为有些看不过眼,但也没有多说。
少了小鬼的误导,长街两边的矮楼看着稍微正常了些,能看到有昏黄的灯光透出来,人影晃动,是真的有人在这里生活。
也对刚才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祁年回头看去,才发现他们并没有离街口有多远,应该是短暂地进了迷阵。
谢先行打开手机,看了委托人发给他的地址,负责带路,两人并肩而行,一时有些沉默。
大概五分钟后,一盏搭得很低的小圆灯照亮了门前两米左右的青砖路,是一座老楼,两扇木板门敞开着,可见里面是一家手工商店的装潢,很有个性地摆着一些不尽相同的制作品。
祁年注意到店里一张小圆桌上散乱地放着许多手链,还有一条半成品,主人也许刚走。
谢先行道:“就是这儿了。”
话音刚落,屋里有轮子滚动的声音传来,里面一道轻柔的声音道:“来了吗?”
随后一个佝偻着的老人推着轮椅上的年轻姑娘慢慢地走出来。
姑娘黑长直散在肩头,眉眼五官很浅淡,但笑起来能给人留下印象,因为太像古时作画的纸上被勾勒出的墨色了。
并无多少颜色,但恰好足够。
她来回打量二人,摸不准是谁一直和她联系,于是先笑道:“你们好,我是佘蔻,这是我的奶奶。”
祁年微微一笑:“你好,奶奶好,我叫祁年,这位……”他看向谢先行,接着道,“是我的助手,就是他微信上和你联系。佘小姐可以再和我们说一下委托的事情。”
谢助手一言不发,扫了祁年一眼,鼻子哼出点气,背着手去看店里的工艺品了。
佘蔻猜测大概祁年才是老大,毕竟他这一身气度更符合传说中的大师,而且看着更可靠些,于是请祁年坐下,又把事情突出重点地说了一遍。
佘蔻是个卖手工制作品的,生意小,由于长街也算是有点名气的游玩地点,生意也还算不错。但她腿不好,奶奶年纪也大了,家里只有她们两个老弱病残占全的人,要钱的地方也不少。
但有一天,她发现她能看见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