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阁楼（九）（1 / 2）

“你听说了吗？言大少爷好像要成亲了。”

“成亲？跟谁？”

“嗐，还能跟谁？当然是沈家的大小姐喽！你还以为是之前那个唱戏的？”

“哈哈，他？怎么可能，他也配得上？一个破唱戏的还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吗，还想着抱言家的大腿，真是白日做梦！”

“怎么说也是京城里名动一时的名角儿，如今再怎么不堪也还辉煌过那么一段日子。”

“名角儿？名角儿不也是被人捧出来的？没人捧，他又算个什么东西？这些唱戏的表面上看着干净，为了讨金主高兴保持自己的名气，背地里指不定多风骚。这种人待在我身边我都觉得恶心，还说言家？言家就算没落了也看不上这样的货色。”

在不远处听到这些话的清漪怔了怔，把头埋的更低了些，脚底下步伐加快，只想快些离开。那两个人的议论声随着风灌入耳朵，清漪身上一凉，拉紧了衣服。

“听说言家这次备了厚重的聘礼呢！到时候的婚礼，一定会办得很气派吧？”

“那可不，这可是言沈两家的联姻，怎么能不气派？说起来这言大少爷和沈大小姐可真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真令人羡慕！”

正火热的谈论突然因为说话的人被撞了一下而被迫中止，被撞的那人没好气地嘟囔着：“走路不长眼啊！”

撞他的人没说话，低着头匆匆而过。旁边另一个人拽了拽同伴：“哎，那人，看着有点像那个唱戏的啊。”

“那如何？破唱戏的，我说他几句还能怎样？”

背后的谈论还在继续，清漪逃也似的朝前走着，内心因为言瑾要成亲的消息生的波澜久久无法平息。

假的吧，这一定是言瑾采取的什么迂回的策略，他又不喜欢沈宛菡，怎么可能……

不停地自我麻痹，清漪回到了小阁楼，却见言府的一名家丁正在那里候着。清漪上前，问道：“是有什么事情吗？”

家丁晃了晃手里的小盒子以示意，把盒子递交到清漪手上，一并递来的还有一封信。

清漪开了盒子，盒子里躺着一只镯子，莹润如脂的羊脂美玉，镶嵌着金线穿织的纹饰，正是之前清漪当掉的那个。

“我家少爷说，把这个给了你，他和你两个人之间就算是两清了。”

两清？

清漪展开信来读，拿着信纸的手不自觉地开始发抖，抬起脸来全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言少爷真的要成亲了？”

“是，两家互收了赠礼，婚事已经定下了。”

清漪嘴唇抖了抖，想说的话一出口全变成了叹息，沉着头嗫嚅一阵，沉默着用指尖来回摩擦盒子里的玉镯，不可制地鼻子一酸。

“物已带到，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家丁颔了颔首，转身欲走。

“等、等一下……”清漪突然抬头扯住家丁的袖角，“能不能替我给言少爷传句话……”

家丁停下，点了点头：“你说。”

清漪长长吸了口气，极力控制住情绪，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那就……祝他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声音越往后越小，清漪伸袖捂住脸，扭头飞快地跑回到楼上。

完成了言瑾交待的任务，家丁回到言府复命，几个侍女正在伺候言瑾试穿婚服，言瑾见到家丁回来，低声说了句“退下”，众侍女领命，撤出房间。

言瑾拂去衣服上的褶皱，抖抖袖子坐了下来。

“东西送到了？”

“嗯。”

“他什么也没说？”

“说了，他说……祝少爷和沈大小姐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倒水的手一僵，言瑾轻轻哧了一下：“祝我？我稀罕他的祝福？”

家丁支吾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发问：“少爷，有件事，不知该问不该问……”

言瑾倒显得平静：“想问就问吧。”

“你为什么同意了要跟沈大小姐成亲啊？不是说沈大小姐不好，只是府上的人也看得出来，少爷对她根本没有感情可言，小的本以为少爷就算不和段老板喜结连理也断然不会娶她，可是……”

言瑾打断他的话头：“你这个意思是想让我临阵反悔，现在退婚？”

“不是……只是想到少爷要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觉得可惜……”

“这又如何？总好过被人背叛，一片真心错付了人吧？”言瑾说着说着，脸上竟浮现出苦涩，“也让他尝尝这种滋味，体会一下我当时看见他跟别人在一起是怎样的感觉。”

“少爷……”家丁搓着手，犹豫再三才鼓起勇气开口问道，“你对段老板……到底是不是喜欢啊？”

言瑾突然被他问的心刺痛得很，手上迅速倒了杯水喝得一干二净，甩了甩头压下心底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