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阁楼(六)(1 / 2)
楼上套间里的欢歌奏乐声一直持续到后半夜,紧闭的房门始终没有打开。言瑾就坐在正冲着那个房间的位置喝酒,斟满、喝干、再斟满,如此循环反复,一双眼睛随着饮酒量的增多越发的阴冷淡漠。
一旁的伙计见言瑾脸色难看的像要吃人一般,也怕他这火气一上来埋怨醉仙楼的不是,就想走过去劝劝,刚说了一句“言少爷喝了这么久了,别再喝了”就被言瑾一把将碗摔在桌上的巨响吓得一哆嗦。
“这种事……还轮、轮不到你个小……小厮来管……”言瑾明显是带上了醉意,一张口就语不成句。说来也奇怪,言瑾一向自诩酒量甚佳,却不知今天是气在心头还是这酒真的烈性颇大的缘故,竟是醉的极快,喝着喝着就开始头重脚轻,眼冒金星,端碗的手也有些不稳,衣衫上沾了因手腕摇晃而洒出的酒液,含混的视线紧盯着那道房门。
没有人,还是没有人出来。
什么宴会要进行这么久?他们二人到底在里面做了何事!
怒火上头,言瑾冲着伙计喝道:“再来!”伙计看了看已是空空如也的酒坛,也不敢多嘴,毕恭毕敬地又抬了酒来。
言瑾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狼狈过,一宿过去,桌上只剩了几个空坛子,而他已醉得神智不清朗,残存的意识支撑着他努力睁开如坠千钧的眼皮,抬起头看上一眼。
期待中的景象并没有出现,结果就是更深的怒意和无法言说的失落惊涛骇浪般涌了上来,吊起了言瑾勉力压下的酒劲儿。
言瑾伏在桌上酣睡过去,在饮酒这方面他向来很守分寸,平日里至多醉至六七分便不再继续,今天却是喝了个酩酊大醉,只感觉额上青筋突突跳着,眼前混沌一片,隐隐约约能听到一点细微的声音,却分辨不出是现实还是梦境。
朦胧之中好像看到面前出现了一张大床,两个全身赤裸的人在床上翻云覆雨,下面那人看面貌赫然是清漪,此时面色潮红,喘息连连,端的是一副不堪入目的画面。言瑾想出声喝骂,却发不出声音;想冲上前制止,脚下又迈不动步子。压抑着的呻吟声刺激着他的耳膜,不断戳刺他最敏感的那根神经。手指在桌面上划过,尖锐的摩擦声伴随着指甲被木屑扎进的剧痛,都没能把言瑾从这场噩梦中拉出来。
言府的人没有追究言瑾彻夜未归之事,故而也无人前来醉仙楼寻他。言瑾醉倒在桌旁,浑浑噩噩也不知睡了多久,一醒来觉得身上似有什么厚重之物,原是醉仙楼的伙计怕他受了凉给他披了件大氅。
抬眸扫了一眼桌面,酒坛酒碗翻倒倾斜,其中一些酒洒了出来,在桌上流成了河,言瑾意识到自己竟未顾液体洇湿衣裳,趴在一滩酒上就睡了过去……
此时面前若有一面镜子照着,言瑾定会惊讶于他现在的模样。头发凌散,神态憔悴,乌青的眼圈昭示了他这一觉睡得有多不安稳,原本整齐干净的衣衫湿一块干一块,浑身上下弥漫着浓重的酒气。
言瑾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从狼藉的桌面上直起身子,伙计也注意到他醒了,轻声细语地上前询问是否有什么需要,言瑾睁了睁发酸的眼睛,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言少爷,现在是巳时了。”
“巳时……嘶……”动了动脖子,撕裂般的头痛令言瑾皱紧了眉,又问了一句,“段清漪出来了没有?”
“呃……还没有……”
伙计听到他冷哼一声,扶着额头便站起来,猛地直起身子的动作弄得言瑾突感目眩,步子踉跄了一下。伙计刚想上前来搀扶一把,却被言瑾冷着脸推开。
“我上去看看。”
话音刚落,那道一直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言瑾听到响动,锐利的目光瞬间投向从房中走出来的男子,眼神带刺,仿佛一支无形的箭矢直直朝那人射去,刹那间空气里都添上了火药味儿。
禄王爷一踏出门就感到了那道恨不得将他捅个对穿的目光,寻着源头望去,正跟言瑾的视线撞了个正着。言瑾不识禄王爷为何人,禄王爷却是认得言瑾,看到言瑾这个样子也大概知晓了来龙去脉,只是他心里无意与言瑾起争执,一偏头避开他的逼视,沿楼梯走了下来。
言瑾却当他是在无视自己,眼睛里的怒意似乎都要燃烧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一把揪住禄王爷的衣领将人拽到近前,压低的嗓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凶狠:“你是什么人!”
唰唰两声,两把寒光凛冽的利剑架到了言瑾脖子上,禄王爷身后的侍卫眉头一竖,大喝:“大胆!竟敢对我家主人不敬!速速收手,否则我等定要了你项上人头!”
言瑾对侍卫的话未予理会,仍旧狠狠地盯着禄王爷,似是在等他的回答。禄王爷示意侍卫把剑放下,侍卫还有些迟疑,但见王爷态度果决也只得听命。
侍卫收了剑,禄王爷这才看向言瑾,缓缓道:“我是谁言少爷就没必要知道了,倒是言少爷,这么重的酒气,想来是喝了不少,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别气坏了身子。”
“呵,多管闲事!”言瑾手上力道又涨了涨,“我怎么样用不着你来假惺惺地操心,我问你,你把段清漪叫过来是想干什么?你们两个在房里又做了何事?段清漪现在哪里?”
“叫段老板来唱唱戏喝喝酒再一品佳肴罢了,段老板现在屋里睡着,这个回答言少爷可还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