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夜(1 / 2)
怎么越听越玄乎。
她明明是个凭借现今医疗条件,查不出病因的待死人口。
已经做好准备,悄悄等死,没想到他一开口,就将她换岗成死神。
死神诶!
这男人,不,男鬼,虽然确实好看到惊为天人,不过满口跑火车的中二毛病,她实在不能忍。
男鬼还在继续:“我和你穿身而过时,你已经被我烙下印记。我的力量会逐渐转移给你,到你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就是我的死期——”
“你不用担心,在彻底消散之前,我会教导你如何成为一名称职的死神。”
“嗯,我知道了。”白一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既然你打算教导我,我也却之不恭。只是——”
她顿了顿,“现在时间太晚,天亮后我还要上班,能不能换个时间?”
男鬼点点头,瞬间原地消失。
就这样????
这样就把他打发走了??????
白一不敢置信。
她站在原地,小声喊道:“死神,死神师傅,你还在吗?”
男鬼或许终于意识到打扰她多时,愿意大发慈悲放过她,没再出现。
白一松了口气,飞快地换好大T,扑到床上。
她原本以为能够很快入睡。
明明双眼像拿520黏在一起,完全睁不开,没想到脑细胞却活跃得惊人。
那张如刀刻的清隽男鬼脸,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脑海里,像跑马灯似的来回旋转。
莫非果真单身久了,看公猪都觉得眉清目秀,长着双眼皮。
她从不敢和人有过多的接触,如今遇到一个不怕她的男鬼,就忍不住春情澎湃?
怎么可能!
说不定那男鬼其实是只狐狸精,惯会迷惑人心。
她道行浅,一时不慎,中了他的美鬼计。
白一翻了个身,从床上爬起,“瞳瞳,打开电视,播放《Feuer Frei》。”
冷硬的金属唱腔,响彻隔音良好的室内。
偌大的投影屏幕上,身着工装背带裤,带着火/焰/喷/射器的RAMMSTEIN疯狂地嘶吼着,将满室的冷寂重新炒热。
她走到茶几前,取出一支烟,叼在嘴上点燃。
抽烟不是她的爱好,只不过是职业养成的习惯。
在绝大多数人眼里,殡仪馆从业者属于下作职业,其中又以葬仪师最甚。
他们见惯各种形态的逝者,用双手,替逝者整容清洗更衣装扮,尽最大可能,给家属安慰,给逝者完美和体面,送他们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可他们却不为世人理解。
他们的存在,被认作晦气,他们的双手,更是被视为不洁,许多人都不愿意和他们握手,来往。
巨大的职业压力,使得他们各自都有疏解压力的方式。
白一因为自身原因进入这一行。
自她从事这行以后,就养成每日工作完回家前,抽一支香烟的习惯。
常年在低温里工作,那股寒冷,深入骨缝。如果不是够呛够辣的劣质香烟,也无法驱散那股附骨之疽的冰冷。
对于好不容易盼来的死亡,白一原本以为自己是迫不及待。
可真正死到临头,竟还有一丝依依不舍。
白一干瘪瘪地笑了声,朝半空吐了个烟圈。
第二天,白一的车牌限行,她改乘地铁。
按照习惯,她特地避开早高峰,选择人烟稀少的最后一节车厢。
她没有选择在空位坐下,而是靠在车厢壁上,垂下眼眸,盯着地面。
她喜欢用余光,打量周围的一切。
地铁到沁园站,左侧车厢门打开,上来一对小情侣。
女孩儿上着婴儿蓝海马毛毛衫,下穿橡皮粉纱裙,踩着毛毛拖,像只无尾熊,挂在男朋友身上。
男朋友满脸宠溺,嘴角含笑,凑在她耳边,悄悄说着话。
女孩儿咯咯地笑起来,拿小拳头轻轻锤了锤他胸口,把头埋进他怀里,露出弧度完美的后脑勺。
白一抬起头,视线掠过他们,落到随他们一同上车的女生身上。
她面无血色,一双大眼黑得几乎看不见眼白。
头发湿成一缕缕,贴在她脸颊,水珠顺着单薄的衬裙,往下滚落,很快在她站立的地方,晕染出一小块水渍。
她的目光,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哀伤,直勾勾地盯着男孩儿。
“好冷啊。”
女孩儿忽然抬起头,嘟着嘴小声对男朋友抱怨,随即缩了缩脖子,更加用力地靠近男生。
男生伸出手,搂着女孩儿的腰,将她圈在怀里。
白一皱了皱眉。
像是感应到她的不满,女生倏地转头望向她。
几近全黑的眼眸,冷不丁地看向她,视觉震撼效果极为强大。
白一头皮抑制不住地发麻,目光随即变得空洞,像是闲得无聊的乘客,四处乱看,不经意扫过小情侣所在的区域,措不及防被喂了一嘴狗粮,内心腹诽过后,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她用余光偷偷注意那边的动静。
女生迟疑片刻,轻飘飘朝她这头过来。
原来果真看不到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