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发懵的人间仙境(1 / 2)
之所以躲着不是因为微生卿则有多怕他,只是一种反应快于了思考的速度。
他不想与他再见,也不想回安西!
颜莞更不能出事!
祈堇熠原本跃动着的心一下就镇定下来。背后的人没有一丝颤抖,稳稳的环着他的手臂却勒得有些收紧。
“他怎么这么快找到荣文都城来了?”微生卿则不解。
渝家兄弟来此已经是月前的事了,若是暴露早暴露了,也等不到今天。而且现下他们早不在荣文国,他与安西的联系也早就断了,陆颢阳是怎么这么快找到这里来的!
祈堇熠也疑惑。他早在微生卿则来荣文时就布下了自己的人盯着安西定阳皇城的动向,前些日子又因为微生卿则说在安西宫中见过祈堇烨,他将探子又更换了一次,也没收到陆颢阳出宫的事啊!
他遥遥望了两眼:“你确定是他?”
“是他。”他们与那个小茶铺离得又不是特别远,人他还是看得清的。更何况,相处这么多年,便不是个正脸,一个背影他也不会轻易认错!微生卿则肯定道:“不会错的!”
祈堇熠听罢,看着那边微微抬了眸色,沉声道:“事情恐怕不简单。”
“你带我离开吧,我不想见他。”
祈堇熠的话他听到了,可是他现在脑中一团乱麻,并没有多余的心思。不知是触动了什么机关,只有那过去的一幕幕在眼前、脑海重复,前朝的明媚,后来的破裂,大火灼烧着过去,仿佛又要烧进心里一样,非得将这一切记忆抹个一干二净!
微生卿则将身子躬得更厉害了,原本与祈堇熠差不多的个子,此时却将脸埋在了他宽厚的背上,喃喃又道:“带我走罢。”
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过往,祈堇熠自己没什么不可割舍的过去,但他也并非不能理解那种往事唏嘘,曾经有多美好,现在就有多可笑的悲凉。
“我带你走,没事的,再没有人背叛你,谁敢做那样的人,我便杀了他。”
祈堇熠说罢扬鞭驾马而过,他朝着小茶铺方向奔过去时,微生卿则却没有开口制止。刚刚的那句话彻底化在了微生卿则心里,他将埋着的头抬起,看了看身前祈堇熠的背影,苦苦一笑,安心的伏在他背上,不知不觉手上也送了力道,抱得很温柔。
背叛二字,何其沉重,他从未想过用这样的词来形容陆颢阳,他宁可自己接受着一切,忍耐下一切,心里对他这个相伴十九年的哥哥仍有一丝宽容余地。现在被祈堇熠这么一说,忽然一切就都化作了委屈,忽然有人懂你这份难捱的压抑,还承诺着不要你再受这样的日子,微生卿则第一次为了过往眼眶湿润。
耳畔的风,裹挟着夏日的气息与郊外万物的生机,祈堇熠身上也有一种好闻的味道,很淡很淡,像芳草。
微生卿则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祈堇熠带着他并没有打道回城,而是直接奔往了城外郊区。
“到了。”祈堇熠从前面一跨,跃马而下,转过身来就很自然的张开了双臂,想接微生卿则下马。看见对方一脸不解的的眨了眨眼,瞬间尴尬起来,祈堇熠收回手挠挠脑袋:“我以为是简章,习惯了……”
微生卿则轻笑着自己下了马。他伸手拍了拍马侧挂着的两个小酒壶,抬头看了看四处的风景:“殿下今日是想请我来这郊外赏景喝酒?”
他们停下的地方实在没什么特别的。脚下一片草地,稀稀拉拉些许野花,白色的长得高些,蓝的星星点点,四周都是树,全叫不出名来。只是看草地情况便知此处人迹罕至,前方的路的马可行走,可人骑着马便会碰到树桠,寸步难行。
“是。”祈堇熠知道他意思里的惊讶,不过看他释怀刚刚之情,祈堇熠也不欲再提:“只是不在此处。”
他将白马驹牵过,另一只手自然而然拉过微生卿则的手腕,带着他往林子深处去。
从前在外头,他这动手动脚的毛病只说是为了做戏给别人看,如今却还是这般,微生卿则只低头盯着他抓着自己的那只手看,没有挣脱。
入了林子不久,周围就拢过来一层浅薄的云雾,丝丝缕缕的萦绕在树间,恍若入了仙境大门。
“这是?”微生卿则惊奇,他伸手去感触,却丝毫未查湿意。
祈堇熠也是一次意外才发现此处的,这雾气与一般的雾气不同才吸引他往里头深去:“偶然之前从外头回来下了场大雨,发现这雾气蔓延到了林子外,好奇下我便往林子里走了走。”
当时下雨,他身上湿透,并没有察觉雾气的不同,还以为是因为雨太大了引起的雾。后来才是天真了。
“你呀,好奇心害死猫,你就不怕!”
他可不是什么反问,话语里几分担心。祈堇熠笑笑:“我那时还小嘛。”
前面渐渐宽敞起来,忽然还有丝丝清风拂面吹过。
“我觉得,带你到这里来你会欢喜。”
祈堇熠的话刚好落下,尾音里似乎带上了扑来的水雾凉气。微生卿则快步向前走了几步——沿着岸边才看到汩汩涓流,河上是雾,越远了去越是厚重,根本看不清对岸。
“这是……施水?”
他惊讶的问身后的人,祈堇熠摇头,走到河边轻轻捧了捧水:“从这里看水并不深,就像溪水一般,但施水水流却不比江海小。我想此处大概是条小分流,就像芒川河一样。”
水流缓缓,靠近岸边上也是清澈见底的,下有卵石。
微生卿则看着这河面上的缭绕雾气,此景美矣,恍如仙境,却又带着几分萧瑟凄清。
“卿则。”祈堇熠寻了块大石坐下,朝着微生卿则招招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到这里来。”
夏日里贪图凉爽是常态,何况对于微生卿则来说,这里叫他蓦然有种悸动,好似离自己寻找的家更近了一步似的。
他不自觉便伸手抚了抚腰间系挂的玉玦,神色恍然。
刚刚在府中祈堇熠说信他……
“卿则?”
卿则心中有事,可他不知道。祈堇熠心中微微叹气,眸色微暗,却什么也不说。每个人总有自己的秘密,他不该什么都想窥探。
“殿下。”
祈堇熠已经着手开了一坛酒,闻声抬头看过来。微生卿则不疾不徐走过去坐在他身旁,拿起另一坛酒,轻轻磋磨着坛口,才道:“最近府上来信的事,是渝家兄弟传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