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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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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慎微背上的伤都没有寒疾发作来势汹汹,整个人脸白得跟刚从冰窟窿捞出来一样,膝盖以下被赤尾金蛇啃得都烂了一层肉,苏辞见了,恨不得将那从小镇上请来的赤脚大夫暴揍一顿。

“不是老朽不尽心,实在是这个人的病……”

褚慎微忽然睁开眼,眸中没有半分清明,血红一片,杀气腾腾,像换了一个人,这次不用苏辞动手,他一手掐住了离他最近的赤脚大夫,直接将他抡到墙上。

黎清惊道:“褚七,你发什么穷疯?”

那人殷红的眸子看向她,明明面目表情,却给黎清一种被嗜血的野兽盯上的感觉,褚慎微几乎是瞬间就到了她跟前。

赵云生离黎清最近,立即挡在她身前,“褚先……”

“生”字还没出来,就被他以最粗暴的方式扔出了门,撞飞了两块门板,顿时一口血吐在地上。

苏辞紧接着出手,抓住他再次抓向黎清的手,却被他反擒住。

炎陵用双臂从后面锁住褚慎微,“褚先生你咋了?那可是将军啊!”

黎清没有武功,不敢捣乱,抱头躲到一边,却见褚慎微直接用内力震开了苏辞和炎陵两人,像一头发狂的野兽,眼睛比雪戮狼还红。

苏辞稳住身形,再次朝褚慎微攻去,“炎陵,绳子。”

炎陵被震倒在地,屁股差点摔成四瓣,赶紧爬起来去找绳子。

发狂后的褚慎微极其好斗,也发现了苏辞是这群人里最强的,血红的眸子透着兴奋的光,斜嘴一笑,邪而妖,偏偏在那张脸上依旧好看得让人一叹,黎清都不由地被他撩了一下。

苏辞才没空管他笑不笑,打归打,又不敢下狠手,那人背后本就有箭伤,如今近乎癫狂地攻击,已是血流如注,他倒似完全感觉不到疼,可苏辞顾念之下挨了好几拳。

她中毒后元气大伤,虽然说底子还没恢复,但有一点不容否置,那就是全盛时期的苏辞都未必打得过褚慎微,这人不仅会武,而且深不可测。

黎清眼见着她又生生挨下一掌,“将军……”

苏辞后退了数步,无所谓地吐出一口血,用衣角擦了擦,真是上辈子欠他的。

褚慎微可没歇,瞬移到她跟前,眼瞅着拳头就要落下,临近面门时,却停了下来,鼻子突然动了动。

那狗鼻子在苏辞身上闻来闻去,尤其是闻她嘴角的血迹,鼻尖来回蹭到她的嘴唇,倒是安静了不少。

苏辞强忍了半天没躲,瞧准时机,一掌将他打晕。

“将军,绳子找到了”,炎陵这才大步流星跑回来,尴尬地看着倒在苏辞怀里的褚慎微,“呃,来晚了……”

苏辞巴不得大耳光扇死他,怎么就认识这么个混蛋玩意呢?等他找回绳子,她已经去给阎王当兵马大元帅了。

苏辞:“今日之事谁都不许说出去。”

几人心领神会,皆俯首道:“是。”

那赤脚大夫直接被炎陵扔出客栈,再请过来的大夫也是一个说辞,箭伤无碍,毒性难缠,活不过三十岁,但始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毒。

苏辞将一干人等轰了出去,自己衣不解带地照顾了褚慎微一日一夜,说来也奇怪,有苏辞在他身边,他连睡觉都安稳,寒疾也稳住了,她不禁地想起褚慎微之前和她说的话,寒疾发作时有她在身旁方可无碍,有那么邪乎吗?

好在一日一夜后,赵云生不知道从哪里捡回了虚陶老先生,几服猛药下肚,才尚且保住了一个褚慎微。

还没等众人喘口气,飞鸽传书带了南境急报,苏辞上次截了大梁的粮草,如今司徒不疑又自掏腰包,重金筹备了一批粮草,可谓下了血本,看来是打算和北燕死磕到底。

苏辞倒不着急赶回去,原本腊月就能结束了战事已经被拖到了年底,年是过不成了,那就送司徒不疑一份独一无二的新年礼,除夕当晚她亲率燕狼卫偷袭了大梁边关一线的城池,火烧了全部的粮仓,又用火琉璃炸塌了大梁六七座边城的城墙,甚是壮观。

司徒不疑得知消息后,气得眼歪鼻子斜,他心心念念着别人家的地盘,自己家的地盘却被人炸出个大窟窿来,火琉璃窜天的声音都盖过了新年夜的炮声,大梁朝上反战的声音此起披伏,但司徒不疑若是肯听话,就不会和苏辞打了这么多年了,不过内忧外患够他喝一壶的。

这么一闹腾,苏辞直到初七才回到北燕军营。

沈涵本来在营帐中议事,听说她回来了,抄起军棍就走了出去。

苏辞一回来就被高兴坏了的雪戮狼扑倒在地,它立起来有一人多高,把苏辞压得死死的,可劲舔脸,最后还是小黑猫颠颠跑过来,怕它把苏辞压坏了,伸起小爪子要抓它,它这才起来。

说来也奇了,雪戮狼那在战场威风凛凛的大家伙居然怕小黑猫,和怕老婆一个样,朝它殷勤地摇了两下尾巴。

小不点脖子上的伤已经让徐可风医好了,虽说小不点平日里总欺负他,但那抠门的医痴看见它受伤后心疼坏了,把自己压箱底的好药都拿出来给它涂了,而且它受伤那阵,小黑猫天天围着它,给它舔毛,两个机灵鬼现在感情可好了。

沈涵怒气冲冲地立在帐门口,军棍戳在地上,“糟心玩意,还不跪下。”

苏辞从小挨训挨惯了,半个屁都没放就跪下了,活像个受气包。

“让你不知道爱惜自己的命”,沈涵说着,一军棍就抡到她身上,那人闷声受下,没丝毫反应,“我问你接到我传书为何不马上回来,炸哪门子的城墙……”

眼见棍子又要下去,荀老将军急忙拦着,十二上将难得聚齐,围着沈涵团团转,七嘴八舌地说了半天,愣是没卸下了他手里的军棍。

雪戮狼摩拳擦掌地差点扑上去,被苏辞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沈涵发了飙,“都给我滚远点,她就是天王老子,我今天也照打不误。”

他要是不从宫里出来,都不知道她在外面这般胡闹,能有几条命让她如此糟践。

“沈将军棍下留情,苏将军身上还有伤”,褚慎微边咳,边在虚陶老先生的搀扶下走了过来,脸白得和面粉人儿一样。

沈涵一皱眉,从头到脚看了她一遍,“伤哪儿了?一个包扎都没有,你莫不是诓我。”

苏辞低眉未言,自小就这个脾气,你要打就打,就算我没错、委屈,也只字不言。

褚慎微急忙替她道:“咳咳……是内伤。”

沈涵眉一挑,“哪儿来的?”

褚慎微:“是在下……”

苏辞当即打断他,冷冷道:“不关你的事,滚。”

在场的十二上将皆是一惊,转而就要喜极而泣,褚狐狸终于失宠了。

“混账东西,你还好意思让别人滚”,沈涵嘴上虽凶,却已收起军棍,看向那咳得像要断气的人,“你是谁?”

褚慎微当即拱手行礼,“在下褚南,字慎微,是将军的谋士。”

沈涵闻之,瞬间又火了,质问苏辞道:“他就是那个每日与你同塌而眠的人,我要是不来军中,都不知道你这断袖的名声如此响亮,搞得世人皆知。”

他真正气的是她一个女子,就算不得已来军中,怎可与男子……

褚慎微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此事是我冒犯了将军,沈将军要怪就怪在下。”

荀老将军手疾眼快,一把抓住沈涵准备抡向苏辞的军棍,半求半商量道:“沈将军、沈大学士……那些都是军中之人的胡言乱语,哪有的事?再说了,都是大老爷们,睡在一起怎么了?你要是真的一棍子打下去,先别说冤枉了将军,没有都被传成有了。”

沈涵思量之下,这才放弃了打苏辞,却又把棍子对准褚慎微,呵斥道:“你身为谋士,没有尽到劝谏之责,罚你二十军棍。”

褚慎微欣然叩首,“褚某领罚。”

赵云生拱手求情道:“沈将军,褚先生身体不好,又受了伤,实在……”

沈涵今日一个人都没打成,气非常不顺,“有伤又如何?他既是军中之人,就该知道何为军令如山、不可违背。”

虚陶老先生已经看不过去了,荀老将军刚准备开口,十二上将也打算再来一场唾沫星子大战,淹死沈涵得了。

苏辞却忽然冷冷开口:“他不是军中之人,褚慎微从今日起,不再是我苏辞的谋士,即刻逐出军中。”

除了沈涵露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其他人皆是震惊在原地,这发生什么事了,将军和褚先生闹掰了。

褚慎微似乎别不意外这个结果,可脸色明显又白了一分,无声无息地跪在地上。

傍晚时分。

温姨听说了今日的事,揪着沈涵的耳朵,把他揪到了苏辞帐中,那白日里还拽得和万年老王八一样的沈将军瞬间就蔫了,屁都不敢放一个,恨不得手脚和脑袋都缩到龟壳里。

沈涵:“你都骂半天了,差不多就行了,我不要面子啊?”

温姨:“你还好意思要面子?”

这次换温姨抡起军棍满营帐里打他,你还别说,黎清给沈涵特制的那套钢铁盔甲是真不赖,除了沉了点,沈涵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离不开轮椅,如今可谓健步如飞,像他这样内力深厚的习武之人支撑一套重甲完全不成问题。

可惜军棍太重,温姨一个弱女子举了没多久就举不动了,还是沈涵最后服软,屁颠屁颠走回她跟前,故意让她打了一下。

苏辞见了,不由一笑,连几日阴霾的心情都驱散了一些,可若温姨不是皇上的人那就更好了,北燕帝之所以允许温姨随沈涵出征,怕也是监视的成分大一些。

“阿辞”,温姨唤了声走神的她,“那位褚先生都在帐外跪了一日了,就让他留下吧,说到底这事是因为你师傅白日胡闹……”

沈涵好了伤疤忘了疼,不服道:“我怎么胡闹了?那人留不得。”

温姨:“为何?都说了断袖的事是瞎说……”

沈涵:“不是因为断袖……此人城府太深,看不透,留不得。”

温姨:“你才见了人家一面,说了不超过三句话,怎么就知道……”

沈涵:“这叫识人之明,有的看一眼,便知道可不可以深交,我想阿辞执意赶他走,也是另有缘由。”

温姨看向苏辞,她低眉未言,又开始不说话了。

入夜后,褚慎微依旧跪在外面,大有一种跪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军里一群大老爷们都搞不清怎么回事,纷纷向苏辞求情,褚慎微这人常年一副弱不禁风的书生模样,按理来说军里的武将应该不喜这样的人,但褚狐狸博学广闻,什么都能聊上两句,而且颇有见解,时不时帮帮这个,帮帮那个,在军中人缘极好。

前来苏辞营帐求情的人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最后她干脆下令任何人不得求情。

军令管得了将士,管不了虚陶老先生,他冲进帐里,指着苏辞的鼻子就骂,“你有没有点良心?他为了救你,膝盖以下被赤尾金蛇咬得没一块好肉,本就有寒疾,又在这冰天雪地里跪了这么久……我刚才去看过了,他背上的箭伤又裂开了……你是想要他死在雪地里吗?”

士兵仿佛踩着点一般地来报,“将军不好了,褚先生晕倒了。”

苏辞就是太有良心了,才会总被人牵着鼻子走,每次都被人打中七寸,转眼就把褚慎微挪到自己床上。

她看着那床上冻得毫无生气的人,脸上再怎么淡然,心里也不好受,“今日是初七,他可是寒疾发作了。”

虚陶老先生没好气道:“赤尾金蛇的毒虽然没要了他的命,但加重了他的寒毒,发作的日子越发不稳。”

“他那日癫狂……”

“是寒毒提前发作。”

“到底是什么毒会让一个人完全丧失理智,变得和野兽一样嗜血?”

“老夫不知。”

苏辞质问道:“那他内力深厚,武功奇高,老先生也不知吗?”

虚陶老大夫睁眼说瞎话,理直气壮道:“不知。”

细想下来,褚慎微自入军营,便没让军医给他看过病,徐可风都没逮着机会为他号过一次脉,那么个弱不禁风的人难道就一次病都不生吗?又或许连“弱不禁风”这四字都是假的。

兵临城下都面不改色的大将军居然叹了口气,“夜色已深,我照顾他,老先生下去休息吧。”

苏辞这眼下的乌青有七分是打仗熬的,三分是照顾褚慎微熬出来的,若说交给别人照顾,她又不放心,一辈子操心的命。

翌日。

褚慎微醒过来的时候,苏辞正一手支在床边小憩,他微微动了动胳膊,那警觉的人瞬间就睁开了眼,如沙漠里枕戈待旦的狼一样,失忆时的苏辞尚能睡过好久,毕竟一切都忘了,想起最大的痛苦便是血与泪入梦,哪里敢有半分松懈?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愣是谁都说半个字,还是苏辞想起身为他倒了一杯水。

褚慎微扯着嘶哑的喉咙道:“多谢将军。”

苏辞也不言其他,□□直入道:“我已让人备好马车,你随时可以走。”

褚慎微将水杯紧握在手里,低沉道:“那若是我不想走呢?”

苏辞:“你没得选。”

褚慎微:“为何?”

“你这么聪明,真的不知道吗?”

“将军是怀疑我的身份,但我可以解释。”

苏辞眉头微皱,“且不说你故意隐瞒一身武功,当初你在桃花村找到我时,明知我失忆,为何拒不告知我的真实身份?反而南辕北辙,将我带往南楚方向。”

褚慎微:“那时将军与我皆在西蛮人的地盘,不立即和将军说明实情,是怕西蛮人起疑,后来将您带向南楚方向,是因为大梁派重兵把守通往北燕的路,在下不得已才南辕北辙,从守备松的地方绕路前往,而且身份之事口说无凭,我是想等把将军带回军营再告知实情,还可请军医帮将军恢复记忆……至于在下的一身武功,早年练功时走火入魔,误伤他人性命,早已发誓永不再动武。”

苏辞:“巧舌如簧,当日坠崖你又是为谁所救,我又是被谁扔到了汾阳河中?纵然我记忆有损,已记不清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依稀听到了小童的声音。”

“小童?将军在说笑吧,小童远在皇城,如何会在这里?当日坠崖后,在下被赵将军和虚陶老先生所救,他们到时便没有发现将军,不信的话,将军可以传赵将军和虚陶老先生对峙。”

苏辞确实问过赵云生,与褚慎微说的一致,如此说来,那便是有另一批人在她心口补了一刀,扔入汾阳河,而病重的褚慎微被虚陶老先生带走静养,他们遍寻断行河无果,恰巧在汾阳河中发现她的衣物,真的这么巧吗?

褚慎微有备而来,他那张嘴苏辞早就领教过,黑白颠倒都不是事,怕是她今日不管问什么,都能被他解释得恰到好处。

他望着那人冰冷的面具,一抹苦笑,“既然你我二人之间的信任已荡然无存,在下多留无益,便随了将军心愿离去。”

说完,他撑着不稳的身体望帐门口走去,苏辞眉头微皱,想伸手去扶,却终究按耐住了心思,拳头在袖中微微握紧,掐住了自己的手心。

褚慎微体力不支地扶在营帐门口,咳了几声,望着帐外又起的风雪,轻声一叹,“阿辞,不管你信不信,我待你的心是真的,纵我有所隐瞒,却从未想过要害你……罢了,保重。”

黎清本来是送改良后的小型火琉璃给苏辞看的,站在帐门口将里面的话听了个全乎,外加褚慎微最后那句“深情告白”,总有种她家将军注定被狐狸拐跑的感觉。

她没来得及躲,和出来的褚慎微正面撞见,主要是这人就算生病依旧好看,看见他那张惨白又落寞的脸,连她都忍不住有几分心疼,慢吞吞地走进帐里,“将军,你真的要赶褚先生走?”

苏辞:“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赶他走吗?”

黎清挠了挠头,“话是这样说,可想到这军营里以后真没了褚狐狸,倒觉得怪怪的。”

此时,小不点和傻狗一白一黑,一大一小,三步两回头地走进营帐里,他两进来后,分别咬住苏辞的衣角,把她往外拉,营帐外褚慎微刚要登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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