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 2）

大梁京都，醉枫楼。

这地方可是贵胄云集的酒楼，京中权贵公子最喜在此吟诗作对、附庸风雅，白白糟蹋了上好的酒水。

二楼雅间，一名轻佻的公子哥儿醉着桃花眼，指点身侧的酒肉友人，笑眯眯道：“瞧见坐在栏杆上的那人没有？”

友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袭红衣恣意地坐在凭栏上，举壶豪饮，佳酿顺着红唇溢出，衣袂随风飘动，单一个星眸雪肌的侧颜就杀得人一片心折。

友人愣是没移开眼，惊艳得有些结巴，“这这……这人是男是女，我还从未见过这般美的人，竟美得辨不出雌雄。”

公子哥心头悸动，拍案道：“人间绝色啊！”

隔壁桌的一群贵公子亦是望穿秋水，议论纷纷。

上菜的小二上楼时险些吓了一跳，这满二楼的宾客皆如狼似虎地盯着倚栏饮酒的红衣美人，大有生吞活剥的架势。

不知哪个眼尖的主儿激动地大喊了一声，“快看，没喉结，没喉结……”

一言激起千层浪，这话音一落顿时就要有人摩拳擦掌，意欲上前大献殷勤。

突然，十几名披甲持剑的侍卫鱼贯上二楼，开路道：“小梁王殿下到。”

一帮子权贵子弟急忙屁股离了板凳，诚惶诚恐地下跪行礼。

自两年前大梁战败，前梁王司徒不疑死于大将军剑下，梁国朝局可谓乱如麻，半路杀出的摄政王篡权夺势、总揽朝纲，其子小梁王殿下更是被朝臣私底下奉为大梁太子。

一身金灿灿华服的男子快步走到栏杆前，朝红衣美人行了君子礼，满脸春风道：“我追了姑娘五州十郡，总算觅得芳踪。”

红衣美人许是醉了，脸颊微红，目光略带迷离，慵懒地往后一靠，“你寻我作甚？”

小梁王：“自山海城初见姑娘，惊鸿一瞥，在下便心悦姑娘，愿以黄金万两为聘，十里红妆为价，娶姑娘为正妃。”

红衣美人未许正眼，饮酒笑道：“素问大梁小王爷多情，金殿檐下藏娇人无数，当真风流！”

小梁王被那抹笑晃了眼，闻言心下却慌了神，“姑娘若肯垂青眼，我愿悉数散尽殿中美人，自此后眼里心里只装姑娘一人。”

红衣美人竟被逗笑了，“你可知我是谁？”

小梁王：“姑娘上次说了，你复姓淳于。”

红衣美人瞧着他，浅笑未言。

随行的媒婆当即跳了出来，搭腔道：“姑娘啊，黄金万两、十里红妆这是多大荣宠啊！”

红衣美人不知想到了什么，低眉间目露柔和似暖阳映雪，“若真如此，那江山为聘、娶我为妻之人，我该如何酬谢？”

媒婆不解，“姑娘在说何？”

“阿辞”，楼边河道中传来一声轻唤，赢得红衣美人目有所动。

小舟之上公子白衣胜雪而来，似画中仙人，清越温润，惹两岸女子掩面偷窥。

可惜淳于初的墨眸中素来只映一人，瞧见那面颊红润的红衣美人，嗔怪道：“你又贪酒。”

苏辞于二楼探下头，笑如蜜糖甜，责怪道：“你来晚了。”

“我的错”，淳于初温柔点头，随后伸出双手。

苏辞回之一笑，二话不说抛下酒壶，从二楼一跃而下，惹得众人惊呼，却见舟上的白衣公子足尖轻点，凌空接住了红衣美人，稳稳落在船上。

苏辞双手环抱住他的脖子，捏着他的鼻子，“晚了便该罚。”

淳于初宠溺一笑，“好。”

苏辞：“方才去做什么了？”

淳于初：“买冰糖葫芦，你不是爱吃吗？可这东西实在是买不得。”

苏辞：“为何？”

淳于初：“容易生夺妻之恨！”

说话间他不忘阴恻恻地瞧了眼二楼上的小梁王，这大夏天的竟让小梁王有种如坠冰窟之感。

隔壁船上突然掀帘出来个青衣男子，脸色铁青，故意咳了两声，“我看是容易辣眼睛。”

大将军侧目一看，颇为惊喜，“有怀？”

江晚寒瞧着两人浓情蜜意的样子，咳得肺都快出来了，奈何两人没一点羞耻心，他只得鬼嚎道：“还不快下来，这朗朗乾坤的简直有伤风化，亏你们一个是做过将军、一个是当过帝王的人，丢不丢人？”

淳于初：“她是我的妻，我是她的夫，天经地义。”

江晚寒险些被南楚皇的厚脸皮糊得一口气背过去，“褚慎微，你自己臭不要脸就算了，我家小辞可都是正直守礼之人。”

苏辞：“我乐在其中。”

江晚寒：“……”

心道八字，厚颜无耻，天作之合。

末了，大将军和南楚皇怕气坏北燕新上任的丞相，这才好言好语把他请到附近客栈小叙，席间方知江大丞相做了使臣，赴京都商量燕梁边境事宜，才有了今日相遇。

一方桌，一壶酒，几碟小菜，旧友重逢，乃是人生幸事。

江晚寒：“我还没问呢，你们怎么跑这儿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前一后。

苏辞：“游山玩水。”

淳于初：“浪迹天涯。这是我许她的。”

江晚寒：“……”

菜里的糖放多了，被齁到了。

他本想问问苏辞身体可有好些，为何不好生将养着，可又念及她那个破身子骨，往后的日子恣意活着也许是最好的。

淳于初拦下苏辞到嘴边的酒，又将酒壶里剩下的酒都斟给了江晚寒，嘱咐道：“莫再让她喝了，我再去取一壶来，你我二人独饮。”

虽说话里有几分温怒，可那人眸中尽是柔和，于她，他哪里舍得真心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