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1 / 1）
“抽筋刮骨也不能填平我心中的恨意！”他看似温柔的将她耳旁的碎发撩到她的耳后。“你摘得再干净，能掩盖的了你是她女儿的事实？”他抬头看到床头上的婚纱照，她笑的阳光灿烂，怎么短短几天，他的女孩就变成了一头狂躁的小兽，撕咬自己，嘶咬别人，血肉模糊，迷蒙的狂笑。
“刘哲瀚，我同情你，爱不得恨不得，你折磨自己折磨我，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爱上了我，爱上了你仇人的女儿！”沈初阳突然就开始笑，笑的撕心裂肺，她要赌一把，赌她后半生的平安顺遂或者天长地久，刘哲瀚说的对，她确实是柳如媚的女儿，豁得出、赌得起。
“沈初阳，你真是自作多情，你哪点值得我爱？逗你玩懂不懂，你没有养过宠物吧？没事的时候给点甜头，你还多了非分之想，这么多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养着你不过是玩玩罢了？”他突然变得暴怒，所有残忍的话随口就来。“这么多年为什么不睡你，因为嫌脏，和柳如媚一样的脏！”他说完随手把她摔在床上，用了十分的力。
“那你还不是睡了，你的身体倒是比你的心诚实。”沈初阳说完爬起来去吻他的唇，毫无技巧，就是用她的唇去碰他的，他用力的推她，她使了十分的力气，紧紧的扣着他的脖子，张嘴咬住他的嘴唇，腥甜的血液的味道，使她头脑愈发清醒，成功失败在此一搏了。
“沈初阳，你这个疯子，滚出去，从此以后永远的滚出我的视线。”他甩开她，眼底是嗜血的愤怒。沈初阳颤抖的往外跑，她打开大门，赤着脚在马路上奔跑，眼泪终于是奔涌而出，刘哲瀚，这一次或许我们真的永远的失去了彼此……
爱他，所以理解他，在这场爱情里，从来都不是势均力敌的博弈，从一开始她就甘居下风，没有精准的策略与算计，从始至终她要的不过是这个男人的爱，哪怕是细微的，可以是春天的一缕微风，夏天的几滴露水，秋天的几片白霜，冬日里的一丝阳光。他太骄傲了，她如此不留情面狠狠的撕扯他的骄傲，不过是大张旗鼓的向他宣战，告诉他，战鼓还不曾擂响，他已经输的片甲不留，他爱了，就彻底的输了……
沈初阳想，她终归是个有点心机的姑娘。如此轻松的将自己算计了进去，她的爱情像是落入烂泥里的雪花，再也捡不起来了。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她赤着脚在深夜的大街上奔跑，不记得有多久，感觉不到疲惫和疼痛，钟子兮和王旭把车停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还对他们微笑，到店里的时候她甚至对王旭表示了感谢，并且让他自便。她躺在床上立刻就沉沉的睡去，睡梦中她似乎听到钟子兮低低的咒骂和哭啼，感觉有人给她温柔的洗脚，温热的毛巾轻轻的擦拭，她也没觉着疼痛，似乎还给她的脚抹了凉凉的药，
她抱着枕头似乎喊了妈妈……
沈初阳大病了一场，一直高烧不退，嗓子火辣辣的疼，她闭着眼睛一直在睡，繁杂冗长的梦，她在梦中哭了笑，笑了又哭，哭她用尽心力的爱了许多年，笑她彻底的将她许多年的爱弄丢了……
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他们就决定结婚了，似乎谁都没有求婚，没有狗血的豪门恶婆婆，爷爷亲自去拜访了沈尚儒，算是正式的商议结婚的事情，而刘哲瀚对此始终是淡淡的，没有要结婚的喜悦，有时候甚至看着她出神，她以为这是男人都会有的婚前恐惧症。她竭尽全力的想做一个好老婆，做一个好媳妇。不忙的时候就回老宅，给爷爷煲一锅汤，或者炒几个菜，努力的想好好的表现自己，有时候刘老爷子看到她手忙脚乱的忙活便让她歇着让佣人来弄。
“爷爷，我就是想让您给我打个高分，先把您老人家拉拢过来，才能稳住哲瀚的心。”她到是说的不卑不亢，不羞不臊。刘老爷子眼角直抽，或许凡事都是讲究一个缘分，也许从一开始爷爷就知道她的身世，但是却对她喜欢的紧，教她浇花喂鱼，谈天说地。甚至将爷爷一盆养了好多年的蝴蝶兰差点给淹死，爷爷也是哈哈一笑。
再大的热情也暖不了一颗被仇恨冰冻着的心……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沈初阳从医院回来那天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样子，她还是那个穿着棉布裙子的女子，素净的长裙上是她手绘的兰花，别致淡雅，她画着淡妆，做了新的发型，见人是明媚的笑，好像一切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真的再也没有见过刘哲瀚，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生活平静忙碌。到是钟子兮与王旭打的火热，二人还经常拉着沈初阳各种逛吃，沈初阳是个懒散的人，实在不愿动弹，但也拗不过钟子兮的软磨硬泡，总感觉三个人一起怪怪的，王旭也亲切的称呼她“初阳”。
更多的时候沈初阳总是窝在沙发上，目光迷离的看着远方，没有焦距，像一个迟暮的老人，亲眼看着青春的马车拉着所有的爱恨情仇，光鲜亮丽的梦想一起呼啸着略过，远处传来不知名的音乐，断断续续，听是哀伤的曲子，因着断断续续的弹奏总有几分喜感在里面，不知道是谁的梦想如此的荒腔走板，好在有大把的青春可以挥霍。
犹记得那天子兮略略叹息着的腔调：“初阳，你还年轻……”年轻吗？过两年自然就老了，像是秋天霜后的菊花，花朵还在枝头，但是无论花朵还是枝干都已慢慢的没了水分，干枯在风里，或许还有余香，或许有不嫌弃的老人，摘下来泡在粗瓷的茶碗里，遇到滚烫的水，也会又瞬间的绽放，只泡了一泡，便已寡淡无味，毫不怜惜的泼在泥土里，来年脚下的那块地还会开出新的花，像是一场完美的轮回。
钟子兮以为她不知道，其实她是知道的，天马建筑的总裁订婚，在Z市算得上惊天动地的新闻，外表俊伟的商业新贵，总会有某些报社不惜增加浓墨重彩的一笔，与他订婚的女子初阳是认识的，是他的青梅竹马，他爷爷战友的孙女------米小昔。人如其名，温柔细腻的女子，她们一起吃过饭，米小昔软软的唤她初阳，绝不是装腔作势矫揉做作的姿态，真的是骨子里的修养与温暖。她唤哲瀚小哥哥，带着小女儿的娇嗔，但是干干净净的轻唤，绝对没有让人半分的不愉快。后来她去美国留学，鲜少再听到她的消息。如果没有她在大学里的横插一脚，他和米小昔是两家最满意的结合，强强联手，无往不利。
天气慢慢变得暖和了起来，一夜之间百花盛开，初阳说她想休个假，钟子兮缓缓的出了一口气，知道累就好了，证明她的心也开始慢慢松弛了下来。
初阳去了本省的名刹古寺，山花烂漫，春草萌芽，她一身朴素的棉布衣裙，在佛前虔诚的跪拜，有泪撒在佛前，她开始信命，上一世一定是她不够虔诚，这一世才会丢了挚爱的人。参天的古树刚刚蒙了嫩芽，她抬头看天，似乎是千百年前的天，蔚蓝中飘满了忧伤的脸，她走到塔林，那里埋葬着历代高僧的尸骨，她虔诚的一一跪拜，如果有来生，不要遇到今生遇到的人，不要发生今生发生的事，愿意做一块石头，变作上山的台阶，托起芸芸众生虔诚卑微的希翼。她看到苍劲的松，或许是前世栽种，以一种忧伤的姿势与她对望，连绵的群山，白茫茫的一片土灰，远处似乎有崭新的绿意，春天来了，远处开满雪白的梨花，她的心还在冬天的大雪里沉沦，一样的白，一个在风中凌乱，一个在馨香中盛开。
转头看到远处的刘哲瀚，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她还是看的清他的脸，初阳的心砰砰砰的直跳，像是沉睡千年的种子，得到阳光和雨露，有柔软的芽要慢慢的冒出来。是她太虔诚感动天感动地感动了自己，也感动了佛祖。然后，她看到他漫不经心的转过脸去，有个女孩向他跑过去，他打开水壶给她喝水，似乎隔着几个世纪的距离，沈初阳竟然看到水壶里慢慢升起的水汽，灼痛了她的眼睛。有一种思念叫做画地为牢，自己用思念给自己织一张巨大的网，把自己紧紧的捆绑进去，以为可以感动上天，上天还以为你只是一直巨大的蜘蛛，在无聊的荡秋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