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人(1 / 2)
听张生这么说,李温媛什么都明白了。
她心里暗骂一声樊探花,也怪自己不够小心。如今让人抓了把柄,更是直接派人过来监视。
还好这人是张生,若是苏怜、姜氏,自己势单力薄一人一时真想不出怎么办才好。
不过张生本可以同姜氏说,给自己惩戒,他为什么没这么做?这一世自己已经很小心,不同他发生任何交集,他没理由这样保自己啊。
也许只是看自己可怜罢了。
思忖到这,李温媛把桌子上的线拢了拢,收起来,起身请张生坐下。
“二公子这么说,那她留下也应当。我只怕她舍不得原来的主子,才放她回去的。”
“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张生一脸正直。
李温媛扯出笑容来,意味深长道“那还真是多谢二公子。”
“一家人,以后莫再说两家话。我大哥托梦的事,我对嫂子心存感激,嫂子因为两个丫鬟这么说,岂不生分了。”张生句句意有所指。
他手一摆,衣袖轻飘飘地抖动。青儿上前,递上来几本书。张生把书推到李温媛面前“我听温灵说,嫂子平日喜欢读书,又送了几本过来。以后有什么需要,只管告诉青儿,再让她传给我。平日里奴才不听话了也尽管来告诉我。”
李温媛接过那三本书,看到第一本封面上清晰的女诫二字。她自知张生知道她半夜出府的事,心中长叹一声,从此以后,怕是不能随心就到外面去了。
罢了。樊函哲她帮过了,李温灵的药也拿到手了,她出去没什么必要,老老实实地等南方那边来接就好。
张生看她不说话,脸色深沉,只当李温媛因为事情暴露,心中害怕,说道“嫂子宽心。那狗洞封了也就封了,以后不会有什么危险,也不怕有贼人从那里进来。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还希望嫂子能保重身体。我知道嫂子家世不一般,眼界也和我们不同,还希望能够好好教导张希,给我兄长留下些希望。”
张生的眼神里丝毫不搀奸诈、坦然纯净。他淡棕色的瞳孔是梨花木的颜色,让李温媛想到母亲生前最喜欢的那串带着香气的佛珠。
她心中一颤,想起前世里二人心意相通的半年。他曾和她彼此欣赏,从未有过逾越之举。她帮他批注文章,给他讲朝中的党派,告诉他如若去科考,写什么文章可以做到不得罪旁人、有损大权贵的利益。张生给她的,是发自真心的关怀,她不知道是否掺杂了其他情感,但也曾在她摔断了腿时,怕她害怕,在后墙站了半夜,直到听到她不再啜泣。
这一世,他依旧是善良的,和整个张府并不想相容。他仍是悬崖边的兰花,但自己却不再是濒死的鸟雀,要依靠着这一点美好的景象来苟延残喘。
梨花木的佛珠很好,但已经下过地狱一次的人,更知道只有自己才能度自己。
等春芍把水端上来,放在二人之间,李温媛和张生已经沉默很久。张生揭开杯盖,发现杯中只是清水,挑眉道“明日我叫人送些茶叶过来。”
“不必了,二公子的心意我收下了。”
张生听她这么说,其实心里很是别扭。
回忆起来,从在佛堂和她说过第一句话开始,李温媛就从来没有接受过自己的好意,一直以一副冰冷的面孔来待他。李温灵生病他过来看望,李温媛才对他有过一丝笑容,这次他帮她瞒了事情,免去惩罚,她不但没有与他友好些,反而更冷漠了。
不过他帮李温媛原本也只是因为觉得李温媛无依无靠很是可怜,又被母亲针对,于心不忍,也没想过什么回报。
“张生哥哥!”
屋里传来脆生生的声音,李温灵露着大大的笑容飞快地跑过来,直奔张生面前。她站定才想起李温媛上次对她说过的话,再偷偷瞟姐姐,发现李温媛黑着脸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温灵右手握拳放在嘴上,双唇抿起,咳了两声,乖乖地退回几步站回到姐姐身边。
张生看她跑来,笑了笑,和李温灵又闲聊几句。
他二人气氛倒是十分和谐。
等张生起身走的时候,李温灵小心翼翼地回过头看着姐姐,李温媛无奈地看着她,挑挑眉毛表示自己并未生气,李温媛才继续甜滋滋地笑起来。
“饭吃了?”李温媛想,李温灵每天被锁在这个小院中,可能也是太无聊了,见到旁人会这么热情。
李温灵点点头。
“你要是在屋子里闲得无聊,可以找张希玩去。你们俩是同龄人,好交流一些。”李温媛给她整理好衣襟,吩咐道“春芍,送她去常姨娘院子里,顺便要写烧伤的药膏你自己用。”
圆脸圆眼的小丫头走上前来把桌子上的茶碗收拾了一下,小声回道“少夫人,能不能叫青儿代我去,我想和少夫人说些事情。”
哦?
李温媛看着她,春芍十分真诚笃定,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李温媛想想,叫青儿带李温灵走。等到二人走远了,屋子里只剩下她和春芍了,春芍恭恭敬敬地站在她面前,才缓缓开口。
“少夫人,温灵小姐前些日子病了,其实是因为有人下毒,您可知道?”
这一日,叫自己惊讶的可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