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淀(1 / 2)
等到大祭司珍重的把手中的盒子交给她的时候,她才真正清晰的感受到伊鲁的母亲是个如何强悍的女性,若是她没有英年早逝,扎鲁部落的进步怕是不止于此。
银针她是没有弄到,但经过特殊处理过的石针解了卡纱的燃眉之急。
伸手弹了弹比绣花针还细上几份的石针,卡纱弯了弯唇,想起了曾在网上看到过的一段话,大致是说,远古时代的人们无意之中发现扎入身体的一些部位可以接触一些身体的症状,于是便有意识的开始摸索身体穴位的奥秘。
石针便是银针的前身,听说以前的很多壁画里都出现过用针扎人的场景,但可以处理得这么细的石针,她还是第一次见。
屋内很快就只剩下了冒着烟的热水,盐,止血草和一盒兰齐花制成的膏药,所有的人都下意识的离开了房间,不敢窥探她的治疗过程,大祭司也相当尊重她的能力,只站在一边。
没有人敢窥探,是因为这祖辈流传的规定,神秘的占卜之术和医术只掌握在部落祭司的手中,由祭司代代口口相传。
莱德的身体已经由那些男人们快手快脚的擦拭干净,以方便她扎针,卡纱揉着莱德身上的几处穴位,屏退了心中的浮躁和怨恨,静下心来,专注的捏起了一根石针。
这时候她心里突然却在想,她从来没用过石针,这玩意有没有用啊?
*
油灯闪着微弱的火光,两个身影在跳跃的火光下活动着。
卡纱煮着汤药,伊鲁的小身影坐在墙角,仿佛一个守护她的石老虎。
虽然两个人之间都没有说话,卡纱还是感到很安心。
莱德腹部的刀已经拔出,所幸没有弄破内脏,不然她真的不知道应当怎么处理,他的伤口已经被大祭司用煮过的纤维缝合,石针的作用到底和银针还有些差别,但聊胜于无,一切都还算是顺利。
“可以了?”伊鲁见卡纱用沸腾过的水来清洗双手,自己也不由的站了起来。
“嗯。”卡纱处理了莱德其他伤口,问题都不大,唯一的问题就是那把骨刀捅出的伤口,反正大祭司拔完刀,清理好伤口之后,莱德还有心跳,多观察几天就好。
这个时代里的人们愈合能力都非常强,都这样了还没凉凉,莱德应当可以挺过去。
“外间已经拾掇好了,你将就几晚,我带了点吃的过来,你先用。”伊鲁几个大跨步走到莱德身边,期盼的问向卡纱,“他会醒吗?”
“一切都交给神明做主。”卡纱不确定的摇头,不去看伊鲁有些失望的脸色。
“先吃点东西吧,救治是非常耗费体力的事情。”伊鲁很快调整好了心态,带着卡纱出了病房的空间,进入了房间里的隔间中。
先前卡纱一心忙着救治莱德,并没有注意看这个救治屋,病房也是由木棍子围拢,茅草盖着的屋顶组成,但里头有些好几个隔间,每一个隔间都可以容纳一个病人,这想必也是伊鲁母亲的杰作。
“多吃点。”伊鲁带来的肉食用叶子包裹着,卡纱拿在手里没有弄脏手,她也觉得肚子饿得有些难受,张嘴就咬了一大口。
“这几天你就要多辛苦一些。”伊鲁虽然年纪不大,但故作严肃的事情做得还挺驾轻就熟,“我这几天会陪你的,你不用担心再有人说你什么,谁敢说你我就给他没脸。”
“噗嗤。”卡纱没忍住,差点把嘴里的肉都喷出来,“部落的人其实没对我怎么,等这件事情过了,大家就会遗忘了。”
虽然嘴上说着没关系,卡纱心里还是热乎乎的,虽然伊鲁的身板还未完全成长完毕,但他已经初具成年男子的模样,再过几年,他也一定会成为像他兄长伊达那样的英俊少年。
英俊少年?卡纱对自己心底浮现的四个字愣了愣,旋即借着昏暗的火光再次打量伊鲁。
伊鲁的头发用骨刀修理得有些短,好几处地方层次不齐,看着有些邋遢,男性也通常不在乎脑袋上的这群杂毛,所以总是乱糟糟的一片。
他的额前用纤维绑着几颗珠子,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几颗珠子只有小拇指指甲盖那么大,这绳子正好拦住了他额前和鬓角的头发。
他的五官轮廓深邃,蜜色的肌肤为他增添了几分阳光之气,那双眼睛时常带着骄傲和不服输的冲劲,偶尔大笑起来,还会看到两个在颧骨之上的两个浅浅的泪窝,就是那头杂乱的头发,怎么看怎么碍眼。
不过,他的小青梅和因塔倒是很喜欢他。
说来也是,伊鲁又没有断手断脚,打猎技能又是强手,有个更强的哥哥和身为祭司的父亲,换算起来也应该是部落里数一数二的人家,喜欢这么一个各方面都非常优秀的男孩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卡纱其实心底对他没什么想法,只是单纯把他当做弟弟一样考量,毕竟她的实际年龄比现在要大上很多,下意识也还觉得自己是个十八的女人,以往在孤儿院里她也帮忙带过跟伊鲁一样可爱的小孩,所以很多时候她都还没有自己才八九岁的意识。
“你先回去吧,跟祭司大人汇报一下情况,我这几天会好好照顾莱德的。”大祭司经过紧张的治疗已经累极,他回家休息之前要求部落里的人在她救治成功之前不得打扰病人休息,这大大的方便了卡纱的观察和诊治,但卡纱知道莱德的情况如果还好,也至少需要一个多月才能清醒。
伊鲁点了点头,双手合十做了一礼:“拜托了。”
卡纱送他出门,他对着卡纱挥了挥手,快速的消失在了黑沉沉的夜色里。
十九天后。
清晨的第一束阳光投射进木屋的窗户,卡纱睁开了眼睛,起身察看莱德的伤口,伤口愈合的速度并不快,但有了兰齐花和草药的配合,一切都往好的地方去了。
这几天莱德一直在发热,这是身体自我愈合的正常现象,随着他的心脏跳动越来越有力度,卡纱对生活的希望越发高涨,毕竟这场豪赌的结果让她很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