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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纱,我的孩子……”那双曾经温暖的手缓缓失去温度,倒在血泊的女人嘶哑的低喃,她平日里温和的目光渐渐失去神采,双眼仿佛在看着什么,她提着气,断断续续的笑道, “终于,能再见、到阿咯挞了……”女人的眼睑缓缓的流淌猩红的血液,气息越来越弱,面容却十分的平静。
女人的嘴角微微抬了抬,露出了个满足的微笑来,紧紧的盯着一处,沾满鲜血的手缓缓抚摸着部落的土地,渐渐地不再动弹,绝了气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尸体堆微微发出了些动静,一个女孩努力的推开了尸体的手,大口的喘着气,她的面容脏乱,明亮的眸子含着水光。
族人们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一摊摊的的血泊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渗出刺眼的血花。原本欢乐可爱的部落已经一片狼藉,若不是她曾经在这里生活过八个季节轮回,无法相信曾经繁荣的部落最后竟会变成如此下场。
由木棍围拢,茅草搭建的房屋已然全部倒塌,大多数地方已经被洗劫一空,部落正中央的祭坛已经完全崩塌,丛丛明火带着灼热的温度和跳跃的火苗摇曳在焦黑的木头上,地上倒着的一具具尸体,大多是曾经生活在这个部落的男人,勇士们为了守护部落失去生命,但依旧没能保护部落和部落的女人。
她用力的推开压在身上的尸体爬了出来,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和心底对死人的恐惧让她胸口里泛着恶心。
部落里的惨况在她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部落里最有威望也最厉害的勇士们早就被酋长抛弃,新生年轻的狩猎者与经验老练的猎手出现极大断层,这样青黄不接的部落是十分危险的。
卡纱踩着血水,往前方的祭坛走了几步,她的全身也不短滴答着猩红的血,在米黄色的披肩,裙子上染出深浅不一的血花。
忽然她停下了脚步,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女人,她的母亲。
这个名为伦妲的,身为部落巫师的女人因为拒绝为新部落效力,不愿被外族人□□而服药自杀。
鲜血模糊了她温和清丽的容颜,她的一头长发依旧整齐的梳成长至膝盖的三股辫,鬓角两缕长发也从耳上穿过,绕着彩色的布条混入辫子里。她的身上穿着只有重大节日才会穿着的尾羽衣袍,这衣袍是由深山中最美丽的鸟儿,乌兰夫尼鸟的尾羽制成,羽毛通体为靓丽的黑色,尾处却是五彩斑斓的颜色,走动的时候光芒潋滟,熠熠生辉。
现在,这件羽衣旁掉落了不少羽毛,残缺的羽衣失去美感,也仿佛因为她的死去失去光泽。
乌兰夫尼鸟尾羽是部落内历代巫师衣袍的主要原料,它的制作极为复杂,尾羽的要求也非常之高,它只能使用这种鸟儿最好的几支尾羽,并且绝不能伤害鸟儿的性命,而一件衣袍最少需要抓到上百只乌兰夫尼鸟,可谓弥足珍贵。
卡纱跪在她的面前,伸手轻轻抚摸这件衣袍,她的眼前一片模糊,两条眼泪缓缓滑落。
这也是当年母亲当选巫师之位的时候,由父亲阿喀挞为母亲制作的。
历代巫师都是男人,他们所穿过的那件衣物修改起来困难重重,所以阿喀挞就为他最心爱的女人重新制作了这件女人穿的羽衣,而历代祭司传承的羽衣则被供奉在祭坛的附近。
在他们纽阔部落,一个男子对女子表达爱意是赠送他所拥有的最好的物品,所以这件新羽衣除了父亲赠与母亲代表巫师的衣物,也是他向母亲求爱的信物。
“饶恕我的不孝顺,阿母。”卡纱泪流满面。
她一人之力无法为母亲报仇,她也无法为她报仇。
卡纱颤抖的伸出手,将伦妲的眼睛合上,嗓子干涩哽咽,眼睛肿胀得像个核桃,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她几乎说不出话来,嘶哑的道:“我会照顾好自己,阿母。饶恕我的不孝顺,要让你睡在这个地方……”
她本来前几日就该跟着母亲安排的人离开部落,但很快被酋长派来的人抓了回来,所幸她并没有被那些卡契部落的人发现,因此逃过了一劫。
现在这里并不安全,她不能久留,母亲费尽心思安排她离开,她一定要好好珍惜自己,努力活下去。
*
入目的还是片原始森林,无论在这生活了多少年,她好像都还没习惯在这的生活。
高耸的树木枝丫交错,粗壮的树干高耸入云,空气还泛着属于草木的清香,湿润的气息让人心生愉快,轻轻的鸟鸣藏在树林之中,偶尔会遇到一些小动物到处逃窜,若不是自己已经熟悉了穿越后的生活,她会觉得自己身处在什么旅游景区。
卡纱抱了抱裸露在外的小手臂,拢了拢米色走棕色图腾的披肩,把眼中的湿润压下,从腰间的小兜里掏出了几颗野果将就着填进肚子。
她今天还要继续往前赶路,去到另一个山头的部落去,在此之前,她已经赶了十天的路,饥肠辘辘,腿都快抬不动了,已经快到极限。
卡纱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邋遢到三天没洗澡,满身泥巴,血迹,树叶的赶路,一路上就只喝点露水,吃点野果填充肚子。
仙女才能靠喝露水就能饱啊,她是凡人。她想,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找个山洞休息,不然她可就扛不住了,她可没忘记现在所在的不是曾经那个科技和医疗都发达的现代社会,而是生个病都可能要命的远古社会,她还不想轻易凉凉。
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子,卡纱继续一脚深一脚浅的往树林里走去,小溪流的声音让她不禁精神一震,她连忙跑过去用手掬了一把水,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甘甜无污染的水流过干涩痛苦的嗓子,让卡纱不禁把眉头舒展开,又捧了一把水来擦脸。
她观察了溪水片刻,快速的脱了衣服将就的清理了一会儿身子,警惕的看向四周。
她睁眼便是巫师的女儿,因为这一层,她基本上没参与过部落女人们的活动,摘果子,编织,种植这些事情她从来不沾手。
她的父亲阿喀挞是部落里英勇无畏的勇士,狩猎活动的主力之一,部落狩猎回来分到的食物维持一家三口的生活绰绰有余,生活很是美好,她一直以为会这样继续下去,但她的父亲在她五岁时出去打猎一去不归,母亲大病一场,对她格外看重,不再允许她出门参与任何有危险的活动,而且她年纪也小,大家对她格外谦让,她们娘俩的生活也因为母亲是巫师的身份而过得还不错,时常能吃到肉和新鲜的野菜瓜果。
她的眼睛暗了暗,用力抓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