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1 / 2）

周扬的知名度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迅速扩大开来。先是一个八卦小报放出几张他和戴梦宁在餐厅吃饭的照片，并配上了标题“戴梦宁密会新欢!”。接着娱乐杂志开始跟进，细数了戴梦宁从出道以来的所有旧爱，感叹戴女王的爱情保质期只有一个月。

而在这场风波中，周扬也被热心网友扒了出来，他们在溪行的IT论坛中找到了他的照片，进而脑补了一个因代言而结情的娱乐圈故事。最让周扬头疼的，是他们开始把周扬和戴梦宁的所有绯闻男友进行比较，看他究竟依靠什么战胜前任得到了女神的芳心。真是怕什么就要来什么。

这一刻网上的吃瓜群众纷纷化身为了戴梦宁的父母，一个个生怕他们的女儿遇人不淑。明明夏天的时候他们还在为戴梦宁演绎出的那种不为物质和婚姻所动的新女性精神而欢呼。

娱乐消息之所以喜闻乐见恰恰是因为它失真，可传播速度和传播效果大多压官方一头，能带给成长中的花花世界曝光度。正发愁电视剧热度逐渐减退的周扬对这白白送上门来的曝光机会持欢迎态度，也为谢思彧并没有看娱乐杂志和八卦的习惯而暗自庆幸，仿佛谢思彧那些不合时宜的老嗜好通通为了此刻而生。

可周扬忽略了一个变数，那就是季然。

戴梦宁的消息占据头条的国庆节期间，谢思彧是不在溪行的，樊林带着他和季然两个人到溪行以西的尚源镇去了。

尚源是溪行周边有名的古法造纸乡镇，从古时候起就是溪行地区的纸源地，至今还保留下了传统的古法造纸技术。溪行在明清两代各出过一次状元，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尚源可以说功不可没。得益于科举成功，状元们返乡之后反哺当地，尚源也和溪行一样走在前进的道路上。

分叉点来自于溪行开始加快城镇化步伐的八十年代末，溪行郊区改造之初，曾规划过一条连通溪行西城和尚源的城际高速公路，这条在规划中的公路计划将从尚源的东南方向横穿而过。消息是由市里几拨带着相关仪器到尚源来的勘察人员口中传出的。

据带领谢思彧他们一行人的老乡说，规划中的高速公路将征用尚源人世代用来造纸的场地，这对尚源人来说简直如同断其命脉，是以在正式征用通知到来之前，尚源当地就发生了一场很大的冲突。最终受到调停，尚源人签字联名，拒绝了高速公路接入。

尚源人的保守使得尚源当地的传统文化得以保存至今，可代价却是发展再难以跟上溪行。机器造纸技术普及开来之后，尚源的支柱产业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坚持古法造纸的几大作坊濒临破产，引进新技术的纸厂因为交通原因发展缓慢。为了维持生计，尚源人在保守了几十年之后，终于还是陆续离开了尚源，到溪行去寻找新的机会。

谢思彧他们一行人坐大巴进入之时，看到的就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景象。配纸时用到的古纸，得靠修复师在日常生活中积累，造纸厂就是一个绝佳的选择。樊林带谢思彧他们来尚源，一来是为了给谢思彧和季然传授一些寻找配纸来源的途径，二来就是为了手上分到的尚源地区古籍普查的任务。

樊林在尚源地区积累下来的人脉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大巴只到尚源当天的集市外就停下，他们下车之后，季然就忍不住抱怨。

“这地方真的是人呆的吗？也太落后了吧。”

谢思彧环顾了一下四周，“还好，有吃的地方和住的地方就好，我们又不是来旅游享受的，还是早点到藏书室去吧。”

谢思彧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倒显得季然娇生惯没点男子气概，他不服气地回道，“我不过是感叹一句，这里是真的需要好好发展了。再这么下去早晚变成空城。你看我们这一路走来，开着的店也没几家了。”

对付季然最好的办法就是沉默，他不说话了，季然也就住口了。樊林在周围看着他的两个学生斗嘴，这也是趣事一件。普查工作会吃到很多闭门羹，任务重而枯燥，要是他们能一直保持现在的状态，那对坚持下去也有很大的帮助。

樊林一行三人都住在尚源招待所。头三天，谢思彧和季然在尚源的藏书室内清点现存的古室和镇政府同在一栋三层的平房内，但藏书室并不对外开放，只起到收藏的作用，里面的古书，大部分与尚源地区造纸业的发展有关。最让两人震惊的，是他们在这个藏书室内找到了自民国以来尚源地区的年度纸张样本。

后三天，一行人在老乡的带领下，挨家挨户拜访一些还留在镇里的大院家族，清点可能藏有的古书。这可比在藏书室内的整理编目工作难多了。尚源地区的现有居民比黄洪星更守旧，樊林有时甚至得和老乡一唱一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们才会勉强同意。这时樊林的能力就能原原本本地展现在谢思彧和季然面前了。

这几天里谢思彧虽然工作繁忙，可心里却非常放松。早上他会伴着淙淙的流水声醒来，夜里会沐浴着可人的月光入眠。季然因为白天太过劳累往往也会安静下来。而那些由周扬而来的烦恼，仿佛也一点点消失了。

变数是在回程的大巴上发生的。谢思彧和季然先回学校，而樊林留下来继续走访尚源的居民，大概还要个几天。季然被迫过了几天与世隔绝的日子，在路上就迫不及待地玩起了手机，他的脸上一直以来都写着八卦二字，要不是他已半入行，谢思彧多半会劝他去当个小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