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杂的疤痕（2 / 2）

同一时间，双方都开了口，于是那份熬人的沉默没有被开启的话题挽救，是在不合时宜的默契中将两人扔进了另一番更加尴尬的境地。

成封率先将自己从这份尴尬中拽了出来，闷咳一声，是在准备说话前的提示，避免了再次默契相撞的可能性。

“刚刚，没吓到你吧？”

穆秋摇摇头，总算是抓到瓦解难堪的绳索：“怎么会，我知道的，你曾经是军人。”

“许安越这个人是莽撞了些，但是她没有恶意，你别往心里去。”

“还有......抱歉，我刚刚没考虑到这方面，没帮你阻止她。”

穆秋小心翼翼打量成封的脸色，正在对自己刚才的倏忽而感到抱歉。

成封却轻轻笑了笑：“你不用抱歉，从来都是我保护你，而不是你来保护我，况且这事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还不至于敏感成那样。我刚才只是担心会把你们吓着而已。”

穆秋点点头，眼神迷蒙，对成封的这套说法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成封端详着他的表情，再次开口：“这些伤口也不全是做任务的时候留下的，还有一些是小时候跟别人打架。”主动轻松地谈起这些疤痕，成封想要彻底消除穆秋心中的不安，他做事向来确保万无一失。

“那些致命伤......”穆秋不知道什么时候怀里抱了一个抱枕，半张脸都藏在后面，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

“那些就是我在猎手期间做任务时留下的。”成封走过去，在穆秋身边坐下：“像这种特殊组织，难免会遭遇艰难的险境。”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穆秋伸出手指，从成封还没扣好的纽扣空隙里，有一截疤痕正从缝隙中露出头来，旁人看来或许会觉得狞厉恶心，可在穆秋的眼里，这些疤痕交织成了一种可怖的病态之美。他忍不住想要触碰，手指刚抬起来的时候，他便向成封投去询问的目光。

“可以吗？”穆秋小心翼翼地问道。

成封没有回答，却在下一秒拽住穆秋尚在空中颤抖的手指，将它们亲自送到了疤痕上面。那疤痕有自己的坚硬触感，在强壮的肌肉上不甘示弱，兀自发出属于自己的力量。

穆秋的心脏骤然抽痛了一下，连带着身体都抖动了一下。他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指，立刻起身，端过茶盘：“茶凉了，我去让辛芸换一壶。”然后快步进了厨房，搜刮走了自己的所有气息，只有成封手中，还残留着刚才他手指的凉意。

辛芸这时却刚从楼梯上下来，手里抱着穆秋昨天换下的衣服。

“许小姐走了吗？”她将手中的衣服理了理，往盥洗室走去：“我整理个房间的时间就跑没影了，大家都忙啊。”

又回头冲成封笑了一下：“成封你的房间我等下帮你收拾。”

成封听到她这句话，才突然从回味中惊醒过来，脸上闪过一瞬难以辨认的戒备，等到辛芸完全进入盥洗室之后，才起身迈开大步朝楼上走去。

成封快速闪进房间，关门后从里面落了锁。巡视一圈，发现房间的东西依然保持着自己临走时的原样，才从胸中叹出一口气。

他疾走到房间一侧的柜子边，拉开第三层抽屉，里面安放着一个布制的军用小包。取出小包，表面是一些零碎的机械零件，成封没有将它们拿出来，而是伸了手进去，往最底层摸索。

伸手向小包里面摸索了片刻，仿佛是终于摸到了成封想要确认的东西，成封终于停下探索。他的手指拽着那个东西轻轻摩擦了一会儿，安心地将手抽了回来。最后将小包重新放回抽屉中，动作一气呵成，重新起身后脸上再无多余表情，眼神也恢复了以往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