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前厅里寂静无声,闻业坐在桌前,盯着桌子上还摆着季尧送的花茶,心里头想着贺靖崧的话,很快就撇开了眼。
贺靖崧正在靠墙的木架上寻找玉兰花茶,那些都是以前闻业送的,他惯喝的是乌龙,没事并不常喝花茶,所以一时间竟找不到在茶叶藏在了哪个格子里,翻翻找找的时候恰好被经过的李叔看到,问贺靖崧找什么,贺靖崧说以前喝的玉兰花茶呢?
李叔下意识地看了闻业一眼,回过神来跟贺靖崧说,没了,几个月前就泡完了。
没了?贺靖崧又问了一遍。
李叔压低了声音,告诉他被闻业都给丢了。
贺靖崧问什么时候,李叔说就你几个月前晚归喊头痛那晚,第二天闻业不知道闹的什么脾气一早就把那些翻出来给丢垃圾桶里了。
贺靖崧没再说什么,摆摆手让李叔走了,自己取了两泡铁观音径自走到闻业身边坐下。
“李叔说你把那些花茶都丢了?”贺靖崧也不看他,将水重新烧热。
闻业平时虽看起来冷淡,不过对着贺靖崧他从来不会词穷,可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却足够使他沉默,两人之间仿佛大雾弥漫,朦朦胧胧遮掩着,他不再轻易开口,怕朦胧的背后不是他最敬重的哥哥,而是野兽的血盆大口。
贺靖崧说了句什么,可沸腾的水壶正呜呜作响,闻业听不清。
直到人将冲好的铁观音端到闻业面前,他才听见贺靖崧说:“既然喝不上你的花茶,那就让你尝尝我泡的。”
闻业抬头去看他,那双眼睛像湖面,倒映着他的影子,仿佛风一吹就会荡起微光,晃得他不敢再看,他知道贺靖崧是故意的。
贺靖崧嗜茶,也是内忧外患的那段时间里养出来的,事情太多不得不喝茶提神,到了后来甚至还得了头痛的毛病,闻业那时候已经上高中了,是恰好看见有一回贺靖崧叫医生才知道的,心疼得不行,反而是贺靖崧笑他大惊小怪,他是向来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但是闻业却急了,说:“公司又不是没人,犯得着事事都你自己来,像现在这样谁看得见,谁管你?”
贺靖崧是真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些话,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安慰,说:“没什么事,我有分寸,你安心读书,不用挂心。”
闻业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梗着脖子说:“谁挂心你啊?就你这样,再挂心有什么用?”
贺靖崧就只是看着他没再说出什么,可是脸上的笑意却益发地明显,闻业只好眼不见心不烦,气呼呼跑了。
再后来,闻业就开始给他泡花茶了,不经常,往往是他忙的时候来的,贺靖崧忙起来也常常顾不上他,有时候人来了走了他都没察觉,事后才觉出点歉意,只能对闻业更上心。
比如陪他看书,带他打球,再比如给他泡茶,闻业知道,贺靖崧从不轻易为人泡茶。
明明这么多美好的回忆,可闻业想起来却只觉得难过。
闻业端起茶,啜了一口,烫,又苦,苦得他眼泪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滚出来,以至于他慌乱地放下茶杯别过脸去。
贺靖崧冲茶的手一顿,将茶壶放回去,甚至还笑了笑:“太苦了是不是?我平时喝惯了,一时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