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笨拙,轻柔,不急不迫,这是一个真正的吻,即使如此纯情,如此寡淡。
可贺靖崧喜欢,他没动,任由闻业像个误入化验室的孩子,小心谨慎地打开试剂,胡乱搅在一起,享受着危险带来的乐趣。
闻业放开了贺靖崧,手指碾着他的唇瓣,问:“怎么样?”
贺靖崧挑眉,笑容若有似无,他没说话,出其不意,咬住了唇边作恶的手指。
闻业手一缩,止不住心惊肉跳,却又上前,仔仔细细地打量面前的这具身体,脑袋里迷迷糊糊地蹦出些乱七八糟单词,charming,hot,sexy……大概是中文简直叫他羞于启齿。
一直等待的贺靖崧似乎终于耗尽耐心,伸手揽过他的腰,将人紧紧圈在了怀里,带着点玩味,笑道:“小业,你的前戏未免太长了。”
闻业声音放低,像童话里蛊惑人心的精灵,“我这么麻烦,那你怎么不去找别人。”
闻业并不在乎答案,好似那不过是一段可有可无的中场,他按着贺靖崧的肩膀,学着他曾经的模样,在他耳旁细语:“想要我吗?”
话音一落,闻业就感到横亘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他轻轻地笑,笑声犹如白纸上的墨汁,在空气中一点一点晕染开来。
贺靖崧的手慢慢盘上闻业的脖颈,迫使他仰着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闻业。”
无人回答。
贺靖崧起身,走到窗下,将怀中人置于塌上,木塌冰凉,闻业不由惊起一身寒栗。
衣服一件件脱落,闻业觉得自己像条刮了鳞的鱼,连摆一下尾都疼得无力。
贺靖崧观察着闻业的每一个表情,控制着手上的力道,眉头皱了就轻一点,呼吸重了就缓一些,轻重缓急,每一处都是他贺靖崧的味道。
闻业受不了了,伸手将他的头拉到眼前,一语不发,眼底是忽明忽灭的细碎星光。
贺靖崧极尽温柔地吻住他。
进来的那一瞬,闻业感受到了传说中的撕裂,那不是物理上可以描述的疼痛,若一定要形容,则应该说是灵魂与肉体的分离,无声无息,却叫人永世不忘。
他闭上了眼睛,张开手指,紧紧地抓着贺靖崧的头发,像落水之人攀着仅有的断木。
摇摇晃晃,沉沉浮浮。
直至最后一刻。
露重更深,贺靖崧却热得不成样子,怀里的闻业熟睡如同婴孩。他将人抱到床上,返身至塌前。
窗一开,月华如霜,满室道不尽的旖旎风光。
他回头去看闻业,不知为何,突然心头怅然。
第二日,先醒来的是闻业。
他从未如此近地看过贺靖崧,最初是不敢,后来是不愿,现在呢,大约是顺其自然,他伸出手,指尖从眉心滑下,踩着鼻梁,跳到唇上,一路漫步,仔细丈量。
“昨晚没看够?”贺靖崧抓下他的手,牵到嘴边亲了亲。
“昨晚啊!”闻业停顿了一下,“记不太清了。”
贺靖崧睁开眼,半分刚醒的慵懒也无。
闻业挣开他的手坐起来,很是懊恼地揉着头,“头好痛。”
他盯着贺靖崧,笑:“我大概是……喝醉了吧。”
闻业就在贺靖崧眼前寸缕未着地走到镜前,一身痕迹,瘢红,青紫,横错交织,宛如浓色重彩熨烫过的宣纸。
等到闻业穿好衣服要走的时候,不发一言的贺靖崧才出声,“站住。”
闻业回头,“如果是为昨晚的事,那我或许可以道歉,你也不用生气,毕竟都是男人,酒后乱性也不算新鲜事,”他慢慢上前,面露讽刺:“哥哥,你说是不是?”
走出止院,穿过长廊,闻业突然脚一软,跌在地上,他强撑着,扒着栏杆站起来,冬日的清晨,冷得人眼泪都要下来了。
他记起了昨晚冰凉的木塌,仿佛在那塌上做了一个冰冷又火热的梦。
他捂着脸,想起书上读过的诗。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响贪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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