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2）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尤其事涉国舅爷，文武百官将《白鹿小札》在私底下传阅个遍，暗潮汹涌了几天，终于有好事者，想得到皇后娘娘关照的某些人，将事情捅到了宫中。

庆元国的皇后，前户部尚书之女沈淑媛，平日里操持后宫恩威并施，素有贤名，但事涉自己唯一的弟弟，面子里子都崩不住了，不能云淡风轻的就这么算了。

她做了两个动作，一是派人将《白马小札》送上了皇帝御书房的案头，呈给皇帝御览；一是叫人传了个信出宫，要才下完朝去了刑部衙门的沈如舟，即刻入宫。

沈如舟听到传话时，清浚的面庞染上黯淡愁云，他轻吁口气，暂且将公务抛开，从马车里取了包点心，将其放入马背上的革囊，自己轻装简从，独身骑了马往宫门奔去。

他速度极快，好像马儿跑得越迅疾，就能将流言蜚语带来的困扰，抛却到身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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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

见到自家兄弟，皇后沈淑媛的态度自然亲切有加，没等沈如舟行完礼，她先赐座。

沈如舟却依旧守制，下跪的动作规规矩矩，半点折扣都没有打，行完礼后才落座。

见他将面孔，一本正经板得不苟言笑，沈淑媛就想叹气，小时候多好，在她这坤仪宫里活泼好动，成日里跟个调皮的小猴子一样爬上爬下，得亏宫女太监们一堆人看护着，跟在后面跑才没出事。

谁知道，在国师和闲亲王教导影响下，越大越发的没意思，两姐弟亲近归亲近，他却开始恪守那些身份地位上的规矩了。

她眼尖，见着他下意识的用袖口擦额头，就知道人大概是骑马过来的，命人热水绞了帕子送过来，递至沈如舟手上，方便他整理仪容。

“还是姐姐最疼我。”

不喊皇后娘娘，喊姐姐，沈如舟知道她爱听什么，脸擦完人也精神了，冲她粲然一笑，眉眼舒展，半是亲人相见的亲近喜悦，半是刻意讨好，逗她开心。

《白鹿小札》那篇文章对他造成的攻击，他可以混不在意，但姐姐，向来最关心看护他的姐姐，世上唯一与他有骨血之亲的人，不可能不在意。

若沈如舟心里有怒意，这怒意更来自于此文对亲姐造成的影响，而非自己所遭受的非议。

果然，在听到那声“姐姐”后，上首的皇后娘娘沈淑媛微蹙的眉头松开，冲着他就是莞尔一笑，眼波明亮：“亏你还记得我这个姐姐啊，都有多久没进宫了，我还以为你将我忘了呢！”

“怎么可能。”

沈如舟将带来的点心献了出来，原本也是因为揽下左相之子被杀案，担心亲姐生气，难免要来哄人买的：“就连路过稻香斋，我都想起姐姐爱吃那里的芙蓉酥，今儿个特地买的。”

他笑眯眯地亲手将盘子端了过去：“就是姐姐不传我进来，我自己也会上赶着过来。”

果然，哪怕明知道他话里半真半假，沈淑媛照旧面上心里都乐开花，但她再疼自家弟弟，今日里没那么好糊弄，一边捏了块点心送进嘴里，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他。

“那篇登载在《白鹿小札》上，《和国舅爷议亲，是一种怎样的体验》，你看过了吧。”

咯噔，这么快就来了，沈如舟脸上一僵，果然逃不掉，在这里等着他。

他面色瞬间恢复如常，依旧笑嘻嘻的，自己也捏了块点心吃，边吃边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不过就是篇写得狗屁不通的文章，说的也都是些事实，无需在意。”

“什么事实！全是胡说八道！。”沈淑媛端庄秀丽的面容，染上薄怒，她顾及皇后的仪态，不宜大呼小叫，只能压抑住心头火气，克制地用指尖点了下沈如舟的额头。

“你我都知道，天煞孤星的命格，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名声越传越坏，以后还怎么好议亲，现在都摆到明面上来了，那些诰命夫人们，更加有理由推三阻四的了。”

“可那些和我议亲的姑娘们，确实都运道不佳，一个接着一个出了事。”沈如舟依旧好声好气的，嘴角边噙了清浅的笑，好似全然不在意流言对自己婚事的影响。

“那是她们福薄。”沈淑媛没好气的说，她自然是要维护自家弟弟的，坚决不肯承认，那一连串的巧合背后，真和自家弟弟有什么干系。

那些事情，本只是台面下小动静，现在好了，被写成文章，刊载在了举国售卖量极大的《白鹿小札》上，那些平日里看她们姐弟不来的人，指不定在背后怎么笑话议论。

这让她以后怎么给弟弟议亲，怎么找一位贤良淑德，出身相配的女子做弟媳，她还指望着他这根沈家的独苗，快点成家开枝散叶呢。

“姐姐，这事我心里有数，你就不用操心了，也放过那些诰命夫人们，不要再隔三差五的，招人进宫相看人家家里的好姑娘了。”

沈如舟不可能真的和姐姐置气，只能苦着一张脸，剑眉都拧成结了，也没能使皇后娘娘放过教育他。

年岁渐长，有关婚事，姐弟俩日常互怼，老话重提。

“就是你自己不上心，才拖到了现在，你今年都二十有三了，再不成婚，让九泉之下的爹娘怎么放得下心。”

“就算是爹爹娘亲还在世，想必也会理解我的。”沈如舟伸直脖颈，倔强溢于言表，在嫁娶一事上，他从来不因为姐姐是皇后，就肯退让。

他知道再聊下去，她还是会在婚事问题上步步紧逼，索性借口还要公事要忙，连晚膳都没一起用，先告退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