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30(2 / 2)
“就这样吧。”以赛亚心态很稳,并不因此而困扰,“不影响行动就不用在意,等出去后再说。”
船长先生轻笑:“那么漂亮的皮肤如果留下疤痕就太可惜了。”
“我又不是女士。”以赛亚对这句话感到不满,“某种意义上我认可伤疤是男人的勋章这种说法,虽然我身上的伤并非来自于战斗。”他的视线在萨亚斯身上转了一圈,无昼海内气温相对恒定,身强体壮不怕冷的船长阁下今日身着一件无袖上衣露出结实臂膀,从以赛亚的角度能看见左臂上好几道陈旧疤痕,靠近肩头的部位两道长而狰狞的伤痕交错,如同烙印在血肉中的十字架。
察觉到小少爷的目光,萨亚斯屈指弹了下他的额头,“可不能拿我当比较对象。”
以赛亚心情忽然有些复杂,他在此刻深切地意识到不同阶层所带来的差距,皇室、贵族、富商、平民,位于底层的人总是生活得格外艰难。事实上在这个时代并非所有海盗都是天生的恶徒,也有被残酷现实压榨到极致而不得不走上不归路的普通人,毕竟如果有选择的话,谁愿意成为大海上漂泊的浪子,时时刻刻面对来自海洋的未知危险和各国海军的敌视追捕?
不过转念想想,梵蒂斯之戟号的年轻船长显然不属于普通人行列,纵然称不上恶徒,说声狂徒绝对不算妄言。以赛亚记得船长说过他当年手刃奴隶商人时还不满十岁,这相当不可思议。在许多奴隶眼中奴隶商人如同恶魔化身,有时候纵使给他们报仇的机会,不少奴隶也会因遭遇过的暴政而丧失热血和胆量选择苟且,大人都会畏惧退缩,更何况一个孩子。
再说,沾染鲜血收割生命的滋味可不是多么甘美体验。
这么多年来,这个男人剑下有多少亡魂在哀嚎?午夜梦回,他会不会被亡灵的歌声惊扰以致无法入眠?
以赛亚盯着萨亚斯看个没完,忽然眼前一黑被人遮住了双眸。“别看了。”船长的声音听着有些无奈,“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话?这样紧迫盯人很容易给人造成误会,而且这种失礼行为应该不符合你的贵族礼仪,小少爷。”
误会?什么误会?以赛亚回想了片刻没想起来,也就没在意,“上了海盗船上还讲究什么贵族礼仪,你说过,这是个可以让人摘下面具透透气的地方不是吗。”
萨亚斯没移开遮住以赛亚眼睛的手,他语音含笑,“想不起来?再想想,我之前说过什么。”
四周并不安静,充斥着船员的脚步、吆喝声,还有浪涛拍击船体发出的声响,但这时的以赛亚却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跳得又急又快,“真的忘了……”这次的回答有点心虚,以赛亚抓住萨亚斯的手,见对方没有放开的意思便想后退避开,然而不知何时横在腰后的手臂阻断了去路,他僵在原地,仿佛一个不幸中了石化术魔法的倒霉蛋,只有速眨动,长长的睫毛在船长手心来回刷过带起阵阵痒意,感觉像是一只不停扇动翅膀却无法逃离的蝴蝶。
见年轻的贵族抿着唇不说话,船长先生稍稍低头:“需不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他能感受到怀中人细微的颤动,不知是否是因这亲密的姿势感到不适,“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代表你想要……”后半句话没能说出口,因为以赛亚情急之下用手捂住了船长的嘴。
气氛诡异地凝滞了。
不过很快的,有人打破沉默。 “你们……是在玩什么奇怪的游戏吗……”第三方永远是破局的最佳人选,两人各自松手,然后一齐看向说话的人,去而复返的海瑟薇嘴角抽搐,一副“救命,眼睛好痛”的表情:“抱歉老大,索米尔那边有事找您,两位或许可以考虑换个时间地点再继续?”
以赛亚被女海盗意味不明的语气和眼神弄得浑身别扭,迅速拉开与船长之间的距离然后故作镇定地说:“你们忙,我回去换身衣服。”
看着他匆忙离开的背影,萨亚斯失笑:“这就吓跑了,真是胆小的孩子。”
海瑟薇这会儿仍沉浸在惊讶的情绪中,不知如何接话,只能无语看天,她有些忧虑地想,自己是不是打扰了首领的好事?会不会被报复?
话说回来,老大居然真的喜欢肤白貌美的男孩子?
梵蒂斯之戟号在临近海岸的地方下锚停泊。
由于炮手长米洛伤势还未痊愈,突击队分成三个小组,由船长、大副杰瑞和二副海瑟薇各自带领,军需官索米尔的任务依旧是坐镇后方应对突**况。
按照之前说好的方案,以赛亚毫无疑问被分在船长的队伍中。
年轻人这会儿穿了身便于行动的衣服,布料结实但不粗糙的黑色上衣外面套着紧身皮甲,与贴合身形的同色长裤一道将他修长的体型勾勒得淋漓尽致,由此不难看出制作人的手艺相当不俗。说真的,梵蒂斯之戟号竟然还有随船裁缝,这件事让以赛亚意外了很久。
以赛亚的皮肤很白——船长会把他类比成奶油蛋糕并非随口胡诌——在一身黑衣的衬托下更是白得仿佛在发光,和其他水手站在一起犹如一条误入鲨群的白海豚。
众人登陆的地点离石像很近,站在近处观察,石像的高度与先前了望手锡德的判断基本吻合,四五米的高度,雕刻的手法简单而原始,依稀能看出贝肯族人的模样,只不过兽类的特征似乎更明显些,乍一看去如同长着类人五官的海兽。
一群人绕着石像研究了半晌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不准备再浪费时间,萨亚斯看向自己的船员们,特意盯着以赛亚看了好一会,把人看得不自在了才心情愉快地说道:“诸位,出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