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2 / 2）

“好。”褚宣没有犹豫便答应了，他问过辜晗芝的八字，掐了下手决，闭目演算起来。一时间桌上众人纷纷安静下来。

褚南星听耳边安静，有些奇怪地放下香筒抬起头来，褚宣就坐在他斜对面，闭着眼睛，眉头有些皱起，与记忆中那个清瘦的少年不同，他长高了很多，肤色比少时深了一些，眉眼深邃，轮廓分明。

突然，他悠悠睁开双移开目光。

褚宣轻轻呼出一口气，没有人知道，他放在膝头的左手早已浸透薄汗。他含笑对辜晗芝道：“辜小姐定会遇到良人，成一段佳缘。”

辜晗芝想听的当然不止于此，她绞着帕子，期期艾艾地追问，“是……是怎样的良人？”

“自然是辜小姐钟情的良人。”

听到这样含糊的回答，她也不知自己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但再问就显得太过迫切，这可是万万不行的。

“哦？吴道长倒是教出了个好徒儿，不知褚道长愿不愿意给为兄看看命数。”

“我与褚施主本为同姓，起卦不免有失偏颇，不合适。”

“那如何合适？”

“辜小姐，贫道还有要事，就不叨扰了。”

“这就要走？”辜晗芝还未说话，正与白秀兰眉目传情的宋知修立刻问道。

“宣儿哥哥，你要去哪儿？”褚随月也十分意外。

“三娘，我过几日再去看你。”褚宣制止了褚随月准备站起来的动作，和在场众人做了一礼，转身离去。

他走出洒金楼时，未时刚过，午后日光晴好，微风拂过脸颊，让他的心情平复了一些。他想，还好，还好不是辜家小姐。他又想，可是，不是辜家小姐还会有王家小姐、李家小姐，我到底……我有什么……好庆幸的。

“站住。”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

褚宣迅速整理好神情，转头道：“褚施主，还有何事。”

“随我来。”褚南星神情冷淡，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别让我说第二遍。”

褚宣心里有无数道声音在对他说:“别去。”但他还是像中了邪一般跟了上去。

褚南星在前面沿湖走了一段路后一矮身钻进了一艘做工考究的画舫。“清风渡。”他与船家道。

清风渡是离洒金渡有一长段距离的渡口，褚宣在画舫前停了下来，直到褚南星投来不耐烦的眼神，他才抬步钻入画舫。

画舫内里不大，却颇为雅致，褚宣四下看了一圈立即明白过来这是褚南星的画舫。

“起卦。”

褚宣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晌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我未骗你，真的不行。”

“那如何才行？”

“手相。”褚宣只是随便扯了个幌子，儿时他们路遇疯癫游僧，对方硬要拉着褚南星看手相，蹭了褚南星一手黏腻污垢，自此褚南星对手相一事便存了极大的厌恶。

对方果然露出惊愕的神情，后退半步，没有说话。

褚宣往外看了一下，眼见画舫还未离岸，他想着，这便能走了吧。转过头却见面前伸过来一只纤白手掌，修长而不露骨，指腹透着好看的血色，一看就知道这手的主人定是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子。

他抬头看了看褚南星，对方挑了挑眉，一副“你今天必须遂我的意”的神情。

褚宣还是未动，褚南星冷冷对船夫喊了一声，“怎还不开船。”言罢画舫便悠悠离了岸。

褚宣叹了一口气，他握住褚南星的手，另一只手则在上边的纹路间一点点游走，似是看得十分认真，天知道他根本未学过看手相。他呼吸有些急促，脑子里明明应该要想些应对却一片空白。

褚宣的呼吸拂过对方的手掌让褚南星感到一阵阵麻痒，他本就有些怕痒，手不自觉地向后收了收，却被对方紧紧抓住动弹不得。他想，二人有多久未像现在这样如此亲密地独处，而这样的独处还是自己强迫来的，顿时心中泛起难言的不甘。

“看出什么了吗？”褚南星语气仍旧冷淡。

“没有。”褚宣不想骗他，“贫道学艺不精。”

褚南星一听对方自称贫道就气不打一处来，想抽出手却几次都未能成功。

“放开！”他几乎是吼了出来。

褚宣像是刚醒过来似的猛地松开对方，同一时刻画舫正好驶入一个浪尖，船身不轻不重摇晃了一下，这一摇晃让褚南星顺势摔倒在地，手肘重重撞击在桌脚上，痛的他不禁惊叫了一声。

褚宣心道糟糕，立刻起身去搀扶对方，却被对方一掌拍开。褚宣看着眼前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心中涌起一阵烦躁，他俯身一把将褚南星抱了起来，不顾对方惊怒交加的挣扎，大步往前走去画舫里间，果见里面有一张用来休息的软塌。

褚宣将对方轻轻放在榻上，也不在意褚南星的拒绝，一把将对方四处闪躲的手扣下，不由分说地掀开对方袖子，果然是伤着了。只见对方白皙的手臂上有一片明显的淤青，十分晃眼。

褚宣叹了口气，想与对方道歉，却发现对方突然不再挣扎。他望向褚南星仿若含着潋滟湖光的双眸，才惊觉对方眼中有隐忍的泪意。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声线轻颤还带着鼻音，“…你不是我弟弟。”

短短一句话让褚宣如遭雷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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