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身(1)(1 / 1)
江予眼睛微微颤了颤,低下头,手忙脚乱地翻出一块布,就着唾沫吐了一口血。
马车里里外外热气腾腾,车里的淮阳王手中握着的剑还没有归鞘,剑尖处只有一串儿血珠,滴落到铺着一层软毯子的地板上。
“江予,”他眉目沉沉的,目光微微闪烁,咬着字眼,“别人说你迂,我最开始还没发现,如今却是见识到了。”
江予撑着头勉强地笑了一下:“宋省,你别闹了。”
用的竟是哄孩子的语气。
——哪怕是前一秒,淮阳王的剑锋距他的脖颈不过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他的脑袋差点儿要落地。
淮阳王,也就是宋省,生了一双漂亮白皙更胜于女子的手,纤细而修长,看上去软绵绵的。然而这双手,提起剑来杀人,天下却是无出其右者。
宋省没说话,剑却已经入了鞘。
江予便自顾自地把那团带着血印的布揉皱,问:“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你猜猜看。”
“我要是猜到,问你岂不是有病?”车夫是宋省的部下,江予曾经有幸见过几面。他避重就轻地越过这个自己一时脑热问出的问题,迂回婉转:“你就不怕……”
他话还没有说完。
宋省却已经抬了头:“我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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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当今天子正当壮年,却突然身染病疾。
这病来得突然,就跟六月突然飘雪一样莫名其妙,却是如排山倒海之势,几个月下来,天子就下不来床了。
太医日日夜夜在殿前看诊,甚至为此宫里还杀了不少的人,然而皇帝病情却没有一丁点儿好转。
七月,星象异常,太医再次诊治,皇帝正当壮年,竟已是将死之兆。
江予当时正在东宫当值,听群臣沸沸扬扬,他是第一次,见到了常年戍守在外,活在流言里的淮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