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1)
本来二姐是个姑娘家,年纪也不小了,不好抛头露面得,要是被黄桑看见,少不得又要把凤飞抽一顿,但是二姐缠人的很,非要跟着去见识见识,凤飞没奈何,只得把她往小伙子打扮,好在二姐实在没甚姿色,穿上了凤飞的衣裳,倒比凤飞更像男子汉一点。
两人挑着花担,进城先下在进益坊前,门前转了一圈,发现根本没个下脚的地方,在这住的里都是做官的宅院家眷,赶上这好时节,小贩们没人不晓得这个风水宝地,都是早早赶来占着地方,风飞和二姐头一回闸道,行情不熟,来的晚了,连一块坐的地儿都没捞着。
只好在个偏僻的巷子口,铺个摊子,摆上花,两个坐地。
开始凤飞挺淡定的,他心态挺好,横竖他的东西没怎么下本钱,不像花农一年到头伺候花儿,花的心思无数,他的花好一大半靠作弊,再一个现在他心里有事,心思不在上面,卖掉多少算多少。
二姐就不一样,今天虽然不是头一回进城,却是头一遭来卖货,小门小户家的女流,见识的机会不多,眼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精神别提多好了。可是坐了一会,自家的东西却在一个僻巷口,乏人问津。可把她急死了,二姐没有练摊的经验,坐不住,一会子就心急,急就憋不住,嘴里喋喋不休的抱怨,连带的凤飞也被他说的头疼,不能安心的坐着。
凤飞被他叨叨得没法了,只好离开进益坊,改在大马路上摆了,离了那高级地方,花儿再好也别想卖出千钱的价来,况且他种的花品种其实一般,只不过仗着颜色长的好,指望卖高价。挪到市上,一下接了地气,只能平价卖了,好在这马路上人多酒楼多,等了一会,就开了张。
买花的姑娘年纪不大,是从酒楼里下来的唱曲小娘子,穿着一身红纱衣,买了一朵黄花插在头上,凤飞自己觉得这个颜色配比有点那啥,可架不住这姑娘年轻,生机勃勃,花面相映,硬是平添三分颜色。姑娘很满意,一百钱,没怎么犹豫就买了,同来的另一个姑娘生的没有她好,穿的也寒酸些,虽然也爱这花,但是不舍得买,怏怏不乐的走了。
凤飞把这一百钱给二姐拿着,终于治好了她的叨叨,二姐没想到一百钱这么好赚,原来在家里,大家偶尔无事也掐花戴,现在想起来,却觉得十分肉疼:
“还是这城里人有钱,一百钱买花带,我还当是瞎说,早晓得这样……”
说到这里,想起自己也曾掐过,便哽了一下,“我以后再也不许她们乱掐!”
二姐赌咒发誓的间隙,凤飞不咸不淡的插了一句:“城里有钱人是多,也不是你说的容易,这花每一种要伺候一季,才得三五十朵,再一个你看这,比路上寻常卖的大一倍,艳的稀罕,才有这个价呢。”
二姐听说,一想也是这么回事,也是,花儿虽然值钱,只是一锤子买卖,要是:
“能天天卖才好呢。”
“你想得美!”
“我说的玩的,怎么还当真,讲正经的,我要能在这城里找个活干就好了,比现在强。”
凤飞一听这不是好话,要赶紧让他姐姐认清现实才好:“你找活干,找什么活干?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姑娘家你能干什么?无非是看刚才的小姑娘穿的衣裳好看,你心里羡慕了,你看看人家生的是什么样,还要会唱,这才行呢。就算都成了,那也不是啥好事,你这话趁早不要再提,哪天被爹听到,打不死你!”
黄桑是个老封建,也就是家里穷,现实情况不允许,不然定要兴起大宅门那一套,把姑娘们都弄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凤飞到了这个世界十几年,耳濡目染,也知道这里的生产力是何等艰难,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在这个物质贫瘠的世界里,还真得按照这一套来。
二姐虽然懂事,毕竟年纪小,眼睛里看了一点花花世界,心里刚有点想法,就被凤飞兜头一瓢冷水打蔫了,凤飞往日说话从来不会这样不客气,二姐心里生气,又因为说的在理,没啥好辩的,又咽不下这口气,心里一急,嘴里乱说起来:“你无非嫌我长得丑,配不上做你的姐姐,刚才那个姑娘我也没觉着多好看,不过是个唱曲的罢了,哼,我看是你看上了人家,自然她什么都是好的。”
这鬼话说得,把凤飞给气得笑了:“我让你在家里,你偏要跟着来,来了也不好好卖货,尽知道跟我吵嘴,要是这样,你不如家去。我自己在这里算了!”
二姐被他抢白,自知理亏,更舍不得回家去,正尴尬着,忽然听见身后一声嗤笑,顿时心中火起,想看是哪个在嘲笑她,一转过头,却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