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1)
近日常常梦魇,说是梦魇倒也不是,大多没什么可怕的脏东西,仅是些幽旷的林子,亦或是无人的苇岸,而我却总是在钓鱼,我在梦中也想不通自己为何在钓鱼,反正也没事儿,钓就钓了,我只肖认为是闲散在这宫中憋出了毛病,等天暖了真去钓个鱼也就好了。
耳畔又响起一声声的催命,公主,天大亮了,该起身了,一会儿秋嬷嬷来了又该责骂奴婢了~
我名唤阿蓉,是陈国的五公主,亦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老幺,有几个光彩夺目的兄姐在前,显得我总是没规矩,没学问,没长进……时间长了,便不愿意多管我了。于是我便在这四方的墙内野生的长。
因母后善妒,父皇身边左不过两三个无所出的妃子,母后生了我们兄妹五人。大皇兄昭长是太子,文韬武略,纵横捭阖,幼时便能看出治国之能。二皇兄昭相,气力惊人,□□短剑皆是拿手,常常是随军打仗半年几个月的回不来。三皇兄昭思,饱读诗书,受教于张太傅——一个因我说李白和杜甫应是龙阳之好而被我气得引了旧疾的老头。只是身体孱弱,我就没怎么见过他从殿中出来过,每每都是我去看他。我还有一个绝色的阿姊朝芙公主,可是已经嫁去番国,嫁给了刚刚继位的王上。母后曾说姐姐最是肖似她,芙姐姐精通音律,性格娴静,父皇甚是宠爱她,我最最担心她远嫁会不会受欺负。
这是今年冬天下的最厚的一场雪,整一天一夜。我平摊在榻上,昏昏沉沉。虽说早早的就有好几拨女使来我的殿内收拾侍候,可我身上盖着的暖衾如同念了咒,将我的魂都勾了去。
“诶呦我的小殿下,你怎么还赖着,快起来,今日过节摆宴,要是去晚了可怎么行。”
耳朵旁边萦着秋嬷嬷的琐碎,便是九天仙女来勾我的魂,我怕是也不能随着去了。
我不情不愿又将被子裹得紧了些。“诶呀秋嬷嬷,我可求求你,参宴赴宴的人一大堆,缺我一个不缺。”
秋嬷嬷熟练地将毛巾拧干了水,一下子糊在了我的脸上来回抹。“我说殿下,你可算清了,这大殿下给嫁给番国的大公主送亲还要个把月才能回来,二殿下随军还不知归期,三殿下前几日染了病不起,可就剩下你了小殿下。”
“我忽得睁了眼睛,如此算来,还真就剩下我了……”
秋嬷嬷将我拽到镜前浓妆高髻,左一柳穗子,右三枝珠钗装点得我是头顶千斤,又将一层层的衣裙给我裹上活像个粽子,带了手炉,急匆匆便扶我上了轿撵入了宴。
虽然外面飘着雪,天色暗沉沉的,可是这殿中是灯火相映,舞缎奏乐,好不热闹。
路经长廊,一个个精致美艳的妇人向我请安,我也耐着性子一一回礼,她们一个个我都瞧着眼熟,却不知到底是谁家的,反正也无碍,到时候看他们和谁同坐一席便就知晓了。
我坐到侧席,父皇母后还没来,台阶下热热闹闹,台阶上冷冷清清,好想念皇兄皇姐,以前总觉得他们一个个总在眼皮子下晃悠,可如今竟都不见人影。我啃着果子,望着盛肉的盘子,真真是吃着嘴里的,看着盘里的,若是父皇母后再不来,吃果子也能吃个水饱。
正拄头凝神,忽的发现耳畔一片寂静,我抬头,望见父皇母后灼灼的目光向我这投来。果然,兄姐不在,唯一的一个我便就成了焦点。
我起身行礼,屏息眉眼带着头都顺得低低的,听见了平身二字才稍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