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 2)
姬允喝多酒,恍惚间以为自己还是当年仗剑肆意,为探美人花容,飞檐走壁,如履平地的风流少年。
却是忘了王宫之内,宫墙高达三丈,远非昔日探过的两人高的泥墙土胚可比。而他自己,困在御座之上数年,奢侈又懒惰,如今恐怕连当年那些闺房小院都跳不进去了。
他试了两次不果,还被巡逻禁军逮到,一时之间场面非常尴尬。
好在酒意未退,脸皮比平时更厚,姬允索性直接让他们开了道小门,还让人给牵了匹马来。
千门万户亮着灯,不时有炸开的爆竹之声,混杂了小儿的欢呼。
马蹄声在空旷的朱雀大街上哒哒哒,急促得好像离家多年,急切返乡的归人。
姬允跳下马来,夜里寒气使他脸都冻得僵了。
他搓一搓脸,贼心不死,又跳了一回墙,所幸这回成功了,就是踩到石子儿崴了脚。
姬允从前偷香窃玉从无失手,哪知今日格外曲折。
姬允暗叹一声,宸郎你真是无一刻不折腾我。
转念一想,一切又都是他自找罪受,毋可怪人。只好将指尖梅花捻一转,甘之若饴地无声一笑。
院中无人,姬允一瘸一拐地走到窗前,里面未亮着灯火,不知是否有人。
若是又逢着他出去饮宴,岂非十分地不巧,简直像是注定了无缘。
姬允这时才想起这个可能,推窗的动作止住了,他感到了犹豫。
窗轩却在此时推开了。
窗内人身着白衫,乌发尽散,容颜在清寒月光下,仿佛如玉生光。
两人隔了一扇窗,各自有些发怔,无声地对望。
对方似乎也饮了酒,手中还捏着杯盏,神情中有些茫然似的看着他。
姬允先醒来,隔着窗,将那株梅花递给他。
开口的时候,不知怎么,腹内甜蜜之语溜了个干净,他突然有些拙舌,道:“我见梅花开得很好,送来与你同赏。”
白宸仍看着他。
忽而他伸出手,越过窗框,手指轻轻地落到姬允的眉尖。
然后顺着眉骨,寸寸往下,姬允张着眼睛看他,让对方的指腹按住了自己的嘴唇。
白宸以指腹有些用力地揉他的唇瓣,神情却小心翼翼,仿佛怕惊醒一个脆弱的梦。
他极轻声道:“方才我在想,你会不会突然出现。然后我推开窗,就看见了你。”
“我常常做这样的梦,梦见你总是在窗外,可我一开窗,你就不见了。”
他像是从未经历过好运,为此而感到忐忑。
但终于微笑起来:“你终于肯见我了吗?”
姬允微微地张唇,唇瓣里溢出的呼吸温暖而湿润,对方的指尖轻微一颤。
姬允咬了他的手指一口,道:“你不是做梦,你是喝醉了。”
醉酒的小郎君总算有些清醒过来。
似是不大好意思,白宸偷偷地觑他神色,道:“宸酒后无状,说了胡话。”
姬允本来极不好意思,见他比自己更羞赧,本性难抑,他反而胆大了起来。
他转起梅花枝,以梅枝轻点小郎下颌,唇畔含笑道:“小郎君果然梦里也时时想着我么?”
白宸张着漆黑温润的眼睛,抿抿唇,突然嗯了一声,道:“中心藏之,无日忘之。”
他的神情中有种令人难以忽视的认真,姬允调戏不下去了,他耳根微烫,欲要装作不经意地收回花枝,反被握住了手腕。
“夜送春至,凤郎风雅。” 白宸微微笑着,“宸无所有,只能回送凤郎一朵。”
便执起他的腕子,微微低头,在他手腕内侧吮出一朵鲜嫩红花,与红梅交映。
手腕残留着唇舌湿滑柔软的触感,姬允险些要站不稳了,他眼睫颤动,终于收回手,勉强镇定神情,作出登徒子的姿态,道:“我深夜造访,美人竟不纳我入内,一叙深情么?”
被调戏的美人眼眉微微一弯,欣然大开窗轩,供他登堂入室。
姬允本也想逞能,从窗户翻进去,无奈瘸了一足,一脚踩实了,痛得他几要不顾形象,龇牙咧嘴地哀叫一通。
白宸忙开门出来,见他金鸡独立,面目扭曲地对自己微笑,一时皱紧了眉。
不待姬允为自己的无用想个过得去些的说辞,对方大步走上来,一拦腰将他抱起,姬允懵了一懵,对方已径自将他抱进屋内了。
虽对于自己被当作个女子一般对待,多少有些感觉微妙,不太适应,倒不妨碍姬允心安理得地享受服侍。
白宸将他放到榻上坐稳了,除了鞋袜,才发现脚踝已肿起了老高,又团了瘀血,青紫一片。
姬允一向是被养得很娇贵,皮肉细嫩,乍看这一伤势,他自己都不料到,一时惊都超过了痛,咋舌道:“怎么这么严重?”
白宸脸绷得紧紧,抿住嘴唇,看着好像他才是受伤的那个,比姬允更觉得痛似的。
他拿来了膏药,蹲身握住姬允的脚,放到自己膝上,以勺子挖了药膏,涂抹到伤处。
姬允略垂眼,便见到他衣衫下形状微显的脊背,覆了一层流水般的黑发,黑发从肩头滑到身前来,微遮住了脸侧。
大约药膏清凉止痛的效果极好,姬允一时不感到多么痛楚,对方臣服在自己脚下,捧着他的脚,仿佛极虔诚温顺,他突然感到心悸。
白宸垂着头,他看不见对方的脸,只瞧得到露出的额头,隐现的鼻尖。但他脑内自动补出了对方该有怎样的一双眼,嘴唇的形状正合他的心意。
这朦胧的幻想,足够使他浮想联翩,心猿意马。
姬允抬起另一只脚,轻轻在对方的膝窝搔了一下。
白宸的动作微微一顿。
姬允继续搔了一下,这下更具引诱意味的,他以脚掌摩挲白宸的大腿。
白宸终于抬起头来,仿佛对他感到无奈,微抿住唇,一脸正经似的:“凤郎,我在抹药。”
偏偏眼里已经暗了下来。
上一世姬允极熟悉他这样的神色。分明不愿碰他,但是受了他撩拨,仍然会起反应。他只要舍下脸皮不顾,总能惹得对方忍耐不住,翻身上来发狠地往死里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