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归来（1 / 2）
却说三日后，在柳家众人的期盼下，柳大少爷并柳二少爷总算从白鹿书院放了假，回得家来。这抵家第一件事，自是拜见柳老太爷。照例询问了一下二人在书院的功课，待听完回禀之后，柳老太爷肃了脸色看向柳顾庭“庭之，莫怪祖父多言。今日，我想再问一问，你当真不会觉得心中有怨？”
柳顾庭颔首道“这是自然，即使祖父不提点，庭之也有这般打算。”
“以你之才，早可更近一步，名扬天下，而不是区区一介举子。只是现下局势不定，实非出世的好时机。”柳老太爷扶着颌下长须，言语沉沉。
“孙儿晓得，孙儿原就对名扬天下无甚兴致缺缺，只想探探自个儿究竟能做到何处，这世道又为何模样？如若有半点辱了柳氏名声的可能，孙儿也决计不入这世了。”一旁的柳顾词闻此，也赞同地颔了颔首。
不料，柳老天爷却摆了摆首“庭之，你尚年幼。有些道理怕是还未明了。祖父现下也只有几句话告知你兄弟二人，名声这东西本就是虚妄，人之所为但求心之所向。心明，则一切则明。”
兄弟二人边琢磨着柳老太爷的话，边退出了书房。
一向开朗的柳顾词拍了拍大哥的肩，言之恳恳“大哥，弟弟相信但凡你应了试，必是名冠天下。”
柳顾庭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低首无奈苦笑，自家弟弟怕是在安慰自个儿呢，只是在他眼中自己是那般在意功名的人吗？无怪一一总想说道他几番，心宽是好事，但宽过了也实在让人难办。
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肩，柳顾庭指指西南角“咱们还是快些去看看一一吧。你不是一直挂念一一挂念得紧吗。”
“那是自然，咱家就这么一个妹子。虽然长得不是那么水灵，脾气也怪了些，但勉强还能接受。”
柳顾庭心下鄙夷，是谁在外头把一一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一回到家反倒这般嘴硬。
眼见身边的大哥又是一副漠然的神情，柳顾词就知道他心中不知又在腹诽甚底，立刻不服输地嚷道“说得好似只我一个挂记似的。大哥你不也是，和祖父通信不过三月一回，和一一倒是五日一封，何曾见大哥如此有心过？”
被强词一番的柳顾庭只当没听见，抬步往西南而去，身形依然缥缈出尘，可细细观察，却发现这衣摆扬得比平日高了不知几分。
身后的柳顾词也只得加紧步子跟了过去，自个儿可不能在妹妹面前落了下成。
却说待碧荷进去通报后，未待一一回应，柳顾词就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妹妹，这段时日可还好？”
一一如往常一般捧着书卧在榻上，比平日好些的是现下眼睛还是勉力睁着，不若以往早就合上困觉了。这也亏得是知道二位哥哥这几日便要到了。
不待一一开口，柳顾词就走到她跟前，从怀里掏出了一副画献宝似地递了上去“二哥知你喜好张萱的仕女图，前几日书院骑射比赛，这首位的奖赏便是这安乐仕女图。二哥虽不才，勤加练习之下也算将这首位拼了回来。”说到最后，这语调也上扬了些，隐隐有几分得意。
一一接过画轴，细细品赏，赏着赏着，这眼角眉梢就露出了笑意，直让柳顾词看愣了当场。自家妹子平日里着实不打眼，然一旦笑起来，这浑身上下便似镀了层光般令人挪不开眼。这怕也是整个柳家把她护在掌心，只愿她笑容常开的原因之一罢。
“这画儿果然美妙，一一喜爱至极，谢谢二哥。”一一将图仔细卷好，交给身边的菡萏，而后仰首看向自家二哥，嘴角仍挂着十分笑容。
“我就知道你会心喜。”柳顾词得意之色更甚，控制不住地就要伸手捏捏妹妹的脸颊，然看到那张抽条成瓜子状的小脸时，却硬生生地止住了，纠结半晌，还是不舍地摸了摸她的头顶。妹妹已经不是几岁的小丫头了，再也不能和以前那般亲近，怨只怨这日头过得太快，若妹妹能一直保持幼时的娃娃模样该有多好，不然，长得慢些也成，这样，便能长久地留在柳家了，否则，再过几年，就不知要便宜给哪家的混小子了。莫名哀伤起来的柳顾词当下就呆在原地，任柳一一再三唤到都无动于衷。柳一一只好将眸子转向一旁的大哥，柳顾庭瞥了一眼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弟弟，心下了然，这胡思乱想的毛病八成又犯了，于是乎，给了柳一一一个无碍的眼神。柳一一收到，便不再管柳顾词，而是将手摊开，眼巴巴地盯着柳顾庭。柳顾庭无奈摇头，上前一步，将早已准备好的徐浩的碑帖给了她“就知道你这点小心思。放心，大哥不会少了你的。”
柳一一接过，笑容更甚，却不急着琢磨，而是塞在了靠枕底下，而后开口询道“大哥，二哥，这一年在书院可好？”
原来，自去年中秋，二人竟有足一年不曾返家，连年节都因帮书院整理藏书而未回来，兄妹三人自当想念得很。
“一一放心，我二人在书院自是不错。倒是一一，听祖父说你这性子又懒了些，白日里活动不超过一个时辰。”柳顾庭面上带笑地瞅着她，虽听起来是埋怨，但语气全无半点责备。
本在身边低眉顺眼立着的菡萏这下静不住了，立马开口道“大公子，你也好好说道说道三娘吧。本就惰性十足，因着盛南公家的李娘子和那劳什子顾公子就更不喜出门了。”
那边神游九天的柳顾词一激灵立马醒了过来“甚底，甚底顾公子？他和三娘又有何关系？”原就担心自家妹子会被哪里的野小子骗了去，这下好了，果然来了个顾公子。
“二……二公子。”菡萏被柳顾词怒目圆睁的模样骇得不轻，小身子抖了两抖，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好了，二哥，别吓着咱们家菡萏，她就是个狐假虎威的，经不得吓。”一一伸出手扯了扯柳顾词的袖子，将二哥的注意转移到她这儿来了。
“一一，那顾公子是甚底人？”柳顾词虽满腔怒气，可面对着妹妹，音调就不由自主地柔了下来，整张脸瞧着有些扭曲。